姻绯丨「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

没有得你的允许

我都会爱下去

文/薛辣辣

大二时，我的好朋友邓尧喜欢英语系的一个姑娘，名叫陆青。陆青瘦瘦的，不太高，皮肤很白，给人柔弱可爱的感觉。 

邓尧也不错啊，五官清秀，身材修长，会拉小提琴会写诗，像个文艺青年。但我觉得，陆青是不会接受邓尧的，原因有二：第一，陆青有男朋友了，那家伙不好看，有点矮胖，但起码人家有钱；第二，邓尧所在的本校中文系，被人戏称为“穷酸才子避难所”，像陆青那种拜金的姑娘，怎么会为了他甩掉土豪男友呢? 

起初，我和邓尧都不知道陆青有男朋友，天天趴在窗口远远地看她。 

“看看看，她来了！”邓尧像个花痴少女，激动得大叫。 

每当这时，我就会放下漫画，认真观察着，热情回应句：“她今天真好看，化了淡妆。” 

或是：“这件羊毛衫衬得她好白，不错。” 

又或者：“你看，她和朋友笑得好开心，肯定是个开朗善良的姑娘。” 

偶尔心情不好，我便挑缺点：“这条裙子让她看起来好矮呀，鞋子也搭配错啦。哎，你看看，她脸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像个盆……哎呦，干嘛打我?” 

邓尧就是这样，不能容忍我说陆青的任何一句坏话，她要护着他心爱的姑娘，甚至可以不顾我这个从高中就认识的挚友。 

我瞪他，他还一脸得意。 

但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因为某一天早上，我和他像往常一样在窗口等陆青经过，结果还没见到那姑娘的身影，就看到一辆豪车经过，前卫的设计，流畅的车形，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从车上先走下来一个矮胖的男生，随后，我们便看到了陆青。 

“看，人家不仅有男朋友了，而且是个有钱的男朋友。”我用手指戳了戳邓尧，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邓尧的脸简直变为了猪肝色，也不理我，转身就走，没再去窗口等待陆青的到来。 
就连在来路上碰到陆青，邓尧也会远远地把我拉开。 

“眼不见为净。”他说。 

我满头黑线，至于吗，人家姑娘也就谈了个恋爱，误伤了他欲追求的心，也没做啥过分的事啊。 

邓尧这家伙怨妇脸摆了好几天，写了几首忧伤的小诗，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早上，把课间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我拽了起来。 

“喂喂喂，干嘛呢?” 

邓尧说：“去告白。” 

我皱眉：“不关我的事。” 

邓尧说：“你去给我壮壮胆。” 

我说：“而且陆青有男朋友了。” 

邓尧说：“不管啦。” 

这是一场生猛的告白。陆青独自从小超市购物回来，邓尧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一手扳住她的肩：“我知道你叫陆青，我是邓尧，暗恋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紧接着还单膝下跪…… 

陆青脸都吓白了，先别着急着求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我作为观众，都有种想戳瞎自己的冲动好吗！ 

陆青当然是没接受他啦，这姑娘还是挺正常的，直接把他当智障了，从此不拿正眼看他。邓尧脸皮也够厚的，被拒绝的他悲愤不已，但没放弃，一连七天缠住陆青，在路上拦，在街头喊，在宿舍楼下等。 

陆青的男朋友居斯络，已经很不爽邓尧了，陆青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跟他说：“这个人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也挺可怜的，咱不跟他计较。” 

居斯络作为一个年轻的土豪，心思也挺单纯的，信了陆青，还想着找人脉帮邓尧治脑子。 

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的时候，觉得好笑，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邓尧真可怜。 

我拍拍他的脸：“喂，你真傻啦?” 

邓尧很娘的掉了几滴眼泪：“什么呀！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这二十年来从未对一个人这么明确过，再难也要试着去争取。” 

陆青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私底下找到我：“薛辣辣，管好你男朋友。” 

我说：“邓尧不是我男朋友。我上周才认识他，不熟，真的。” 

陆青很自然地拿出镜子，补了个口红：“总之，希望你明白，我希望我和居斯络的关系不要让邓尧给搅黄了。” 

我还在发愣，她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急忙叫住她，“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说：“你和居斯络在一起，是因为钱吗?我观察过，你好像没那么喜欢他。” 

她垂下眼睑：“是。我妈妈的手术钱，阿络有出一部分，他喜欢我。那时候情况很紧急……我现在也没办法还他。” 

我咬咬唇，说：“其实邓尧挺好的，我认识他已经五年了，不会看错人的。若是有一天，你回心转意……哎呀，我也不是诅咒你和居斯络分手，只是……只是我想让你知道，邓尧很喜欢你，你在心里给他留个位子吧，就算是备胎也好。” 

一口气说下来，口好渴，心好累。我干嘛操这个心? 

陆青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噗嗤”笑了出来：“你刚刚还骗我说你上周才认识他，这么快就忘记啦?” 

不是忘记，是放弃，放弃了“少管闲事，自己快乐潇洒”，毅然决然承担起了推动好朋友爱情故事情节发展的重任。 

噢，邓尧，感谢我吧。 

陆青向我走了回来，伸出手：“你挺可爱的，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嗯?” 

我和陆青认识了，直接受益者是邓尧。他通过我，要到了陆青的微信号、QQ号、手机号，坚持不懈，天天骚扰她。 

陆青不太搭理他，邓尧近乎无果，想利用我：“辣辣，要不你去勾引居斯络吧，给我和青青一点可能性。 

勾引?！ 

青青?！ 

我怒瞪他：“邓尧，不要脸。” 

他两眼放空，叹了口气：“我何止是不要脸。为了追她，我连抛橘子的特长都使出来了。” 

邓尧爸妈是杂技团的，高中时我们经常调侃他，让他做几个后空翻，或者抛几个果子给我们看，他非要说他不会。结果一遇上陆青，他买了五个橘子，半路截住她就开始表演。 

陆青惊呆，路人傻眼。 

至于邓尧，当然是失望而归。 

“陆青肯定是世界上最难追的女生！”他愤愤然下结论。 

我拍拍他的肩：“要不放弃吧，大把妹子想倒贴你呢！” 

他两眼泪汪汪：“我只喜欢她一个。” 

我突然很生气：“她还让我劝劝你呢，别那么傻痴心，她消受不起。况且人家有男朋友，男朋友！”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我的手，格外激动：“你有没有发现，其实陆青对她男朋友也没那么热情。我平时发消息给她，发其他话她无视，但一说起她男朋友，她就有些愠怒地回复……” 

“没错，因为他有钱，陆青现在欠他两万块，居斯络说不用还了，她不好意思……” 

两天后，我后悔自己多嘴了，因为邓尧递给我一个大信封，沉甸甸的。 

“帮我给陆青。”他黑眼圈好重，眼里还有血丝。 

我愣住了：“你没做啥坏事儿吧?抢银行之类的。” 

邓尧丢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老妈给我打的生活费啦。爸妈挣钱也不容易，现在差不多也要退休了，所以我是想了很久的，昨晚一晚上没睡。” 

我迟疑地说：“你……确定?” 

他说：“当然，大不了我省点花。” 

我第一次被现实中的爱情感动到。哦不，不是爱情，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这是单恋。 

我是满脸悲伤地找到陆青的，她很惊讶：“你怎么啦?” 

我把信封往她身上一甩，她慌忙接住。我说：“你看，邓尧对你那么好，你就跟了他吧。” 

陆青打开信封看了看，捏了捏，脸色很难看，把它塞回了我手里，一声不吭地走了。 
“你还会继续喜欢她吗?她对你好冷漠。”我把钱还给邓尧，我知道自己眼睛肯定有点红红的。 

邓尧也不回答，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他突然说：“谢谢你，辣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辛苦你了。” 

当天晚上，邓尧便发了条微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请不要阻止我，好吗?” 

我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骂出了声：“这个家伙……好娘，好矫情！” 

三天后，邓尧让我帮忙约陆青出来。 

“死也要死个痛快。”这是他的原话。 

我发微信给陆青：“你拉黑了邓尧? 

陆青很快回复：“说实话，他真傻，我觉得好烦。” 

邓尧你看，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眼中，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也许，你为了讨她的欢心，想逗她笑，所做的努力都不值得。她没领情，反而觉得你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说：“无论如何，周末与邓尧见个面好吗?他只是想谈谈。” 

过了好久，她才回复：“也好。” 

邓尧和陆青在咖啡馆见面，靠窗的位置。我躲在窗对面的一个公交牌后偷看，像是一个监督儿子相亲的老妈妈。 

两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平静。我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模糊地看到这俩人开口、闭口、点头的动作，还有略微尴尬的浅笑。 

我啥信息也判断不出来，想着这样偷看似乎有点不对，想在周围转转算了。刚转身，就撞到人了。 

竟然是居斯络。他朝我勾勾手指，似乎是说让我先别走。 

于是我又站在了他旁边，继续看这场“情节寡淡的默片”。 

居斯络突然说：“我就盯紧这小子了，他若是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就冲上去。” 

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青青爱的是我。” 

我哭笑不得。看了看他矮胖的身材和被他穿成地摊货的名牌衣服，我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对面的两人突然站起来了，我也有些紧张地直了直身子。 

突然，邓尧生硬地拽过陆青的手，趁她没反应过来，来了个强吻。 

“混蛋！”居斯络像只被惹怒的笨熊，气哼哼地冲进了咖啡馆。 

我愣了愣，也喊了声“混蛋”，冲了进去。 

陆青愤然离场，居斯络也顾不上理论，笨拙地追着她，只剩邓尧双手撑在桌上，表情看起来意外地轻松。 

我说：“喂，蓄谋已久了对不对?”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是。我在想，其实一个女孩子，要还钱可以打工啊，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太好吧。而且，我发现她新买了名牌包包，估计也不是她自己消费得起的。跟她聊了挺久的，感觉没什么共同语言，想亲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很心动。” 

我问：“那到底有没有?”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而又有些失望：“好像没有诶。” 

我冲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 

他惊呆，瞪大了眼睛。店里其他客人似乎对这两场强吻充满了好奇，目不转睛。 

我放开他，转过身背对着他：“别误会哦，其实我也很喜欢陆青。” 

他不说话。 

我继续说：“你吓了一跳对不对?这算间接接吻吧。”说完这话，我如释重负般，发出来了很轻快的笑声。 

第二天，邓尧在路上叫住了我：“辣辣，咱聊聊吧。” 

他带我去了郊外，我坐他的自行车后座，裙摆飞扬。

天空很蓝，只有几缕薄云。弯弯曲曲的柏油路，两侧是田野、果园和和成排的桉树，风很大，灌进衣服，拂过发丝。 

这是这个城市里我最喜欢的地方，我想我一定在什么时候对邓尧说过。 

我扯着他的衣角：“很惊讶吧?我居然喜欢女生。” 

他不说话，安静的后脑勺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继续说：“对不起哦，之前都没有跟你说过，还说是最好的朋友。”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说：“别装啦，你演技好烂。” 

我一愣：“什么?” 

自行车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邓尧扶住了我，我的头撞到了他的肩。我离他很近，闻到了他衣服上清新的洗衣液余香，也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呼吸。 

我慌忙推开：“谢谢，你对朋友还蛮好的。” 

邓尧说：“别乱动。”接着用手环住了我。这像是一个奇怪的拥抱。 

我的脸在发烧。 

邓尧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你见过朋友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又说：“什么喜欢上陆青呀，拜托你就是想亲我，然后临时胡乱编了个理由。” 

他凑近，在我耳边呢喃：“我能感觉到，你似乎有点喜欢我呀，辣辣同学。”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冲动下对着他的肩咬了一口。 

他嬉皮笑脸地喊了声“痛”，然后很温柔地看着我。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眼泪就忽然掉下来了。 

什么嘛，什么叫“似乎有点喜欢”? 

我暗恋你五年了，蠢蛋。 

作者简介：

 薛辣辣，95后。

天秤座梦想家，热爱文学和音乐。

喜欢苏打绿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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