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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聊斋(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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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任建之,山东鱼台县人,平时以贩毛毡和皮大衣为生。有一次他把所有的本钱都带上到陕西去。路上遇到一个人,自称申竹亭,是宿迁县人。二人谈得挺投机,结为兄弟,形影不离。
  到了陕西后,结果任建之病倒了,申竹亭便细心照顾他。十多天后,病情加重,任建之对申竹亭说:“我家没多少财产,八口人的生活来源全靠我跑外做买卖,如今我不幸得了这个病,这把骨头怕是要扔在异乡了。在这离家两千多里的地方,除了你,我的亲兄弟,我还依靠谁?包袱里二百多两银子,你拿一半,除了给我置办棺材什么的,剩下的做你的路费;另一半烦你寄给我妻子,好叫她雇辆车把我尸体运回去。若是兄弟你肯亲自把我送回家,那么所需的费用全在我那一份里出就是了。”说完就在枕头上写了给妻子的信,交给申竹亭,晚上就死了。
  任建之死后,申竹亭只用了五六两银子买了口薄棺材装殓任建之。店主人催他赶紧运走,他借口去找和尚道士来给亡友,结果一去不回。任家一年后才得到任建之去世的消息。任建之的儿子叫任秀,十七岁,正念书呢,听到父亲的死讯,要去陕西找回父亲的灵柩。母亲因他年纪太小,不舍得叫他去,他哭得死去活来,母亲这才同意。于是变卖了东西给他准备路费,派老仆人和他一块儿去,这一去半年才回来。出殡后,家里一贫如洗。幸亏任秀聪明,孝期满了之后,考中了本县的秀才。可惜这孩子性情放荡,又爱赌博,母亲虽然严加管教,只是不改。一次主考官前来主考科试,他只考了四等,母亲气得哭,饭也吃不下。他又惭愧又害怕,发誓好好念书。闭门读了一年,终于考了优等,并开始享受国家供给的衣物食品。母亲劝他去人家设帐教书,可是人们了解他过去的行为,不相信他,讥讽他,书也没教成。
  任秀有个表叔,姓张,在北京经商,愿意带他进京,并且不要他的路费,任秀很高兴,就跟表叔坐船上了路。到了临清地界,船停泊在城西关。正值好多运盐的船也停在那里。到了晚上睡下以后,水声人声闹得他睡不着。更深夜静,忽然听见邻船上有掷骰子声,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牵动人心,任秀的手不禁痒痒起来。听听同船人都睡熟了,他摸摸包中的一千文钱,很想过船玩一玩。便轻轻起来解开包袱,拿起钱,但想起母亲的教导又犹豫了!便把钱包好睡下,但心里终究不安定,还是睡不着。又起来,又解包袱。这样折腾了三次,终于忍不住了,带着钱上了邻船,见两个人正对赌,赌注很大。他把钱放在桌上,要求入局,那两人表示欢迎,就一起掷起骰子来。一会儿,任秀大胜。两人中的一个钱输光了,便把大块银子给船主人做抵押,换来零钱,又赌。后来又下了十几贯钱的注,想孤注一掷。正赌得起劲,又来了一个人,看了半天,也拿出所有的钱入了赌局。任秀的表叔半夜醒来,发觉任秀不在船上,听见骰子声,知道他准去赌博了,就到了邻船上,打算阻止他,一看任秀腿边上的钱堆积如山,就不说什么,背了好几千钱回船,把同船的几位客人都喊起来和他一块儿去运钱,运了好几趟,还剩下十几贯没运完。一会儿,邻船的三个客人全败了,那船上再也没有钱了,三个客人要直接用银子赌,可是任秀此时赌兴已经过了,借口只赌铜钱不赌银子,表叔又一个劲地催他别赌了,回船睡觉。三个客人输急了眼,船主人又贪恋赌客给的抽头,希望继续赌下去,就主动地到别的船上借来了很多铜钱给几位客人换银子。三个客人有了钱,赌得更欢了,不一会儿,又都成了任秀的。这时天已亮了,临清码头放早班开船了,任秀和表叔以及同船客人一起把赢的钱运到自己船上,三个客人也散去了。
  过了一会,邻船主人看看之前几位客人做抵押的二百多两银子,忽然发现全是上坟的纸锭烧的灰,大惊,便找到任秀船上,打算叫任秀赔偿他的损失。可是一问任秀的姓名、住处,才知是任建之的儿子,只好缩起脖,红着脸退回去了。任秀后来向撑船的人打听,原来这位船主人就是申竹亭。任秀当年去陕西找父亲灵柩时,也听当地人说过申竹亭和他父亲的事,不过今天鬼已经给了他报应,任秀也就不再追究他以往的过错了。

任秀跟表叔合资到北边做生意,到年底赚了几倍的利。不久,根据常例,被擢为监生,任秀也更会算经济帐了,十年间,成了那一方的大富豪。

 


小二说聊斋: 

宿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虽然以楚霸王的故乡自居,但实是没什么名气,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也少,这里好不容易出现一下,结果出了个无良之人,作为一个宿迁人看了实在泄气。聊斋其他篇章里还出现过宿迁,虽然题目叫做仙,但也不过是蛤蟆精等几个妖怪,关于这个下次再说。

本文就是个报应不爽的故事,申竹亭违背承诺,拿走二百两,最后鬼魂跑来戏弄他,钱财一分不少物归原主。在前面发的《四十千》里也是类似的,但那里是自己来讨债,本文则是为后代讨债。赌博这种事蒲松龄肯定是不赞成的,但任秀最后是通过赌博积攒钱财,并以此为本发家致富,我第一次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以为蒲松龄最后会发一通议论,至少表明赌博不可取,但事实上并没有,稍微出乎意料。另外个人看完之后最大的感觉就是,文中几个人都属于那种很世俗的人,不多么正派,但也都不是大恶。任秀千里寻父,母亲生气了知道发奋读书,可见是个孝顺之人,最后知道船主是申竹亭,但放弃追究责任,可见品德也不坏,但却耽于赌博,人品稍放荡。申竹亭虽然拿了钱跑掉,但在任建之病重之时也能尽心照顾,在得知赢钱的人就是任建之儿子后知道羞愧,可见良心未泯。鬼来报复申竹亭,但也不过是将该拿走的拿走,未施加什么严厉的手段。总体看来,虽有小恶,但写来都很温和,在世俗人情之内,就像是普通人。

文中有一段写任秀在听到掷骰子声音后想去赌博,但内心的道德准则又限制他,他在船上反复挣扎的状态,这一段写得很有趣也很形象,画面感很强,很有意思。


原文:

任建之,鱼台人。贩毡裘为业,竭资赴陕。途中逢一人。自言:“申竹亭,宿迁人。”话言投契,盟为昆弟,行止与俱。至陕,任病不起,申善视之,积十余日,疾大渐。谓申曰:“吾家故无恒产,八口衣食皆恃一人犯霜露。今不幸殂谢异域。君,我手足也,两千里外,更有谁何!囊金二百余金,一半君自取之,为我小备殓具,剩者可助资斧;其半寄吾妻子,俾辇吾榇而归。如肯携残骸旋故里,刚装资勿计矣。”乃扶枕为书付申,至夕而卒。申以五六金为市薄材,殓已。主人催其移槥,申托寻寺观,竟遁不返。任家年余方得确耗。

任子秀,年十七,方从师读,由此废学,欲往寻父柩。母怜其幼,秀哀涕欲死,遂典资治任,俾老仆佐之行,半年始还。殡后家贫如洗。幸秀聪颖,释服,入鱼台泮。而佻达喜博,母教戒綦严,卒不改。一日文宗案临,试居四等。母愤泣不食,秀惭惧,对母自矢。于是闭户年余,遂以优等食饩。母劝令设帐,而人终以其荡无检幅,咸诮薄之。

有表叔张某贾京师,劝赴都,愿携与俱,不耗其资。秀喜从之。至临清,泊舟关外。时盐航舣集,帆樯如林。卧后,闻水声人声,聒耳不寐。更既静,忽闻邻舟骰声清越,入耳萦心,不觉旧技复痒。窃听诸客,皆已酣寝,囊中自备千文,思欲过舟一戏。潜起解囊,捉钱踟蹰,回思母训,即复束置。既睡,心怔冲苦不得眠;又起又解,如是者三。兴勃发,不可复忍,携钱径去。至邻舟,则见两人对赌,钱注丰美。置钱几上,即求入局。二人喜,即与共掷。秀大胜。一客钱尽,即以巨金质舟主,渐以十余贯作孤注。赌方酣,又有一人登舟来,眈视良久,亦倾囊出百金质主人,入局共博。张中夜醒,觉秀不在舟,闻骰声,心知之,因诣邻舟,欲挠沮之。至,则秀胯侧积资如山,乃不复言,负钱数千而返。呼诸客并起,往来移运,尚存十余千。未几三客俱败,一舟之钱尽空。客欲赌金,而秀欲已盈,故托非钱不博以难之。张在侧,又促逼令归。三客燥急。舟主利其盆头,转贷他舟,得百余千。客得钱,赌更豪,无何又尽归秀。

天已曙,放晓关矣,共运资而返。三客已去。主人视所质二百余金,尽箔灰耳。大惊,寻至秀舟,告以故,欲取偿于秀,及问里居、姓名,知为建之之子,缩颈羞汗而退。过访榜人,乃知主人即申竹亭也。秀至陕时,亦颇闻其姓字;至此鬼已报之,故不复追其前郄矣。乃以资与张合业而北,终岁获息倍蓰。遂援例入监。益权子母,十年间财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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