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次病，吓得妈妈不敢独自

这例五岁小儿发热的医案，由王玮玮医生和患儿妈妈分别撰写，然后根据病程糅合在一起。在这种方式中，我们可以根据患儿病情的不同阶段，同时看到医患双方不同的视角。

患儿妈妈文笔很好，不仅把生病和治疗的过程写得流畅而翔实，更把孩子生病时家长的心情描写得入木三分。篇幅较长，本来打算做一些删减，但考虑到其中讲述了大量病程中的心理状态，相信每一位身为家长的读者，都能够感同身受，因此全部予以保留。

以下黑色字体是患儿妈妈所写，蓝色字体是此医案的医师王玮玮所写。

2016年12月10日，是个格外晴朗的周六，北风硬，空气净，天清透得像玻璃。午休后，一家人决定前往朝阳公园散步。三点半出发，进入公园时还有太阳，卯卯一路和爸爸打打闹闹到了公园内的码头附近。天色渐暗，感觉有霾逐逐渐逼近，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卯卯有些累了，为了让他坚持走完全程，我们开始捉迷藏。五点多，太阳完全被遮住，整个公园安静下来。有那么一刹那，爸爸藏了起来，我带着卯卯找不到他，猛一回头，空旷无人，脊背发凉。再穿过一个广场就可以到达蓝色港湾了，广场上人不多，入口处有一排回旋向下的楼梯，应是通往地下应急避难场所的。爸爸走在前面，我领着卯卯随后，这时，卯卯挣脱我的手，跑向通往楼梯的铁栏杆处，好奇地冲着里面喊话：里面有人吗？喂，是谁在里面？你好啊！听到这样的对话，觉得天真又吓人，赶忙拉走了他。离开广场，很快找到吃饭的地方，填饱肚子一家人打车回家。

12月11日周日，雾霾来袭，不能出门，爸爸辅导卯卯默写汉语拼音。卯卯耍赖又粘人，爸爸很生气，批评了他。很快，我发现他的反常是有原因的，他发烧了。我问卯卯哪里不舒服，他说头疼，冷。因为摸上去并不是很烫，就没有测体温。我提议给他揉揉头，其实是想开天门退烧，卯卯同意了。可是我只轻轻开了几下，他就推开我的手，说非常疼，不能碰。我只能作罢，一边陪他一边回忆这次是怎么得的病。也许是给他穿的太多，最近又吃的太饱，周六在公园里待到太阳落山沾染了寒邪？卯卯从小发烧很少去医院，也极少吃西药，最多就是测个血项，诊断一下。我通常会用小儿推拿帮他退烧。大部分时候，当天就能退，有时也会反复上一两天再退，所以这次，我们都没怎么担心。认为过两天就会好的。

然而，这种38度左右的体温持续到了12月14日，周三。我忍不住了，下班后带卯卯去了朝阳医院看急诊。卯卯最怕扎针取血，哭的一塌糊涂。结果是白细胞略高，红细胞略低。医生看了嗓子，诊断为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开了抗生素和糖浆。微信告诉姥姥姥爷结果，不是大病不用太担心。同时，商定好明早由老人来家里帮忙照顾并仔细观察，如果上午还不能退烧，我就请假去厚朴找王医生治疗。

12月15日周四，晴天没有雾霾，我在外开会。没有收到家里通知，还以为卯卯退烧了，到了下午一问才知，因白天仍然发烧，精神萎靡，而且吵着要吃黄瓜，令姥爷有些警觉：扁桃体化脓还咽得下黄瓜？于是老人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就自己带着孩子去了厚朴。

猜测老人和医生沟通的也不是很清楚，卯卯又恐针，所以拿了王医生的药就回家了，没有进行其他治疗。晚上进门看到孩子脸色发灰，完全打不起精神，测体温38度3。饭后偶然听老人在厨房争执如何吃王医生的药，才发现两个人都记不清医嘱了。我决定一早给王医生打电话询问。老人告诉我，卯卯周三有排便，因为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周四没有拉臭臭。夜里陪卯卯睡觉，呼吸有些急促，睡到一半孩子忽然翻身用食指指着他那一侧的衣柜，我按下他的手，继续入睡。凌晨五点左右呼吸恢复正常，无声安睡。

12月16日周五，上午到单位就给厚朴打了电话，向王医生询问了药的吃法，发现与老人转述的有很大偏差。和医生约好如今天正确喝药后还不退烧，第二天去针刺治疗。

挂上电话，匆匆请假打车回家，老人重新熬了药，盯着孩子按医嘱全喝下去。中午午睡前，我提出来拉臭臭，孩子说没有，便决定给他揉肚子，揉了几下，想到能不能试试艾灸呢，询问卯卯，他早已被折磨的没有活力了，点头同意。在神阙上方偏一点的位置，艾条一下子被吸住了。卯卯很快入睡。吸点位置艾条抖动，我用左手托住持艾条的右肘想稳定一下，但抖的更厉害。艾灸结束后，卯卯继续入睡，但是体温升高到39度。我发现他的手有些轻微的动作，好像还是在指什么，但是很快又收回。不安的感觉逐渐加剧。晚上继续。三点孩子似是醒来，抬起左手臂，用食指边点边大声叫妈妈，我猛地坐起来问他怎么了，他闭着眼说：妈妈，圈圈里有两个小人儿，你帮我捉住。我大惊，使劲摇晃孩子，他却忽然放下手臂，像什么没发生一样翻身继续睡。我叫醒了爸爸，告诉他，卯卯要么是烧糊涂了，要么是吓着了。爸爸觉得肯定是烧糊涂了，劝我不要疑神疑鬼。一起给孩子测了体温，39度5，决定第二天一定去找王医生。卯卯的呼吸开始变得很急促，而且一直不停地小动作，主要是手臂，一抖一抖，腿也不能向往常一样平放，总是突然抬起一下。我整夜无眠。到了五点，孩子体温降到38度，不再有小动作，呼吸仍然急促，但是睡的很沉。

12月17日，周六，重度雾霾。卯卯发烧第七天，已经三天没有拉臭臭。7点起床后玩了一会儿，我感觉他头不烫了。到了9点，卯卯说又困又冷，要我陪他去睡觉，我考虑到昨天艾灸吸感很好，决定趁睡再灸一次神阙试试。还是很吸，不如16日抖。这次灸的时间不长，用的是头一天剩下的艾灸尾巴。期间卯卯睡的很熟。等我结束收好工具后发现卯卯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眼珠漂移，眼皮抖动，我以为是要醒了，便凑到近前。这时，卯卯半睁开眼冲我翻了个白眼嘴唇抽动着笑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正常闭眼继续睡。我吓呆，慌慌张张给厚朴打了两个电话，被告知王医生没到诊室，要等到中午。等待的时间我回忆起徐老师分享的治疗大脑炎患儿的病例，想起卯卯一开始头疼，最近又有些小动作，非常不安。收拾好东西，拿了医保卡，决定如果王医生也判断是大脑炎我们就转院治疗。中午12点过，王医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我心急如焚，挂断电话立即打车到了厚朴。向医生坦陈了我的一些想法，担心是大脑炎。到达医院测量，38度整。王医生先揪了卯卯大椎穴几下，顿时变黑，卯卯嚎哭，“扬声”整个诊所，然后扎针。依旧恐针，哭闹不止，爸爸告诉他不扎不行，他才拉着我的手让王医生进了针。天门穴取针时候放了血出来，医生安慰我暂时不用担心是大脑炎。可能是治疗时哭闹的太厉害，出了不少汗，扎完针后卯卯立即退烧。离开厚朴时测温37度3。这个温度一直持续到晚饭。回家喝了粥，没胃口，没臭臭。睡前温度升高到38度。这个温度令我开始迷茫，不确定，各种担心翻江倒海，料定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因药中有大黄，王医生一再嘱咐排便的重要性，睡前用朋友寄来的托马斯玩具作为鼓励，哄孩子拉臭臭。孩子起初说不拉，但为了玩具愿意去大便器上坐一会儿。过了几分钟有臭臭了。味道很大，先干后稀，整体黏，体内该是如何的湿！收拾妥当，拉上爸爸和我一起。因为这两天的经历让我已经有点儿恐惧夜晚了。爸爸对我的恐惧不能理解，自顾自地回味着中午药房小伙儿抓药技术多么神准，还问我他去干这个行不行。这一晚，孩子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但还是偏快，夜里三点用手试似乎退烧了，赶紧爬起来测，36.8，放心了很多。但孩子小动作还有，不停翻身动来动去，有时低声嘀咕或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我用朱砂点在他眉心，顺便给自己也点了一个。剩下的装在小袋里挂于床头。后半夜我睡着了，噩梦连连。

12月18日，周日，重度雾霾，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测体温，36.5。手机开机，屏幕切换正常的一刹那王医生的电话正好进来，询问卯卯退烧否。我特别激动，告知已退，也拉了臭臭。医嘱大黄减半，有任何问题再来复诊。孩子开始精神起来，我却还是神经兮兮。一会儿测一次体温。一整天差不多都是36.3到36.5。晚上一夜安睡，小动作减少了很多。两人都点了朱砂。我继续噩梦。

12月19日，周一，测体温35.8，但是有些咳嗽。因雾霾锁城，19至20日卯卯在家继续休息。21日冬至，我申请了在家办公。发现他虽然退烧，但烦躁，咳嗽也有些加重，嘴里有酸气，依然没胃口。拉臭臭不主动，没规律，要靠玩具鼓励。

12月22日周四，姥爷带卯卯复诊，主诉没胃口，脾气大，烦躁不安。王医生换了药方，医嘱不要吃太多肉。继续断奶、水果、海鲜等湿寒之物。

12月25日圣诞节，全家聚餐。小卯卯有了胃口，开始吃菜和饭，大便正常，睡眠正常。

12月30日，接王医生回访电话，小卯脸色均匀，胃口很好，排便规律。咳嗽未见加重。睡眠好，呼吸均匀。

卯卯名中带“信”字，自信、笃信、诚信，我寄望于这样他或可一生释然。现在看，“信”竟没有那么简单。我已算是很信任并依靠中医的妈妈了，但回顾这次治疗，多次焦虑不安，犹豫徘徊。在17日见王医生时兜里揣了医保卡，更与她直言商讨是否转送西医。

中午和几位投缘的朋友谈论我对中医的信任，友人对我的笃信略有瞠目，理解大家的担忧皆启自关心，未做太多争辩。徐老师有一句话最为我心中经典： 不怕中医是伪科学，就怕科学是伪真理。

2017年12月25日，，，护佑众生。

感谢王医生，感恩有中医！

2017年1月3日

卯卯妈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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