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衣裳背后的“無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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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在北京美术馆后街的無用生活空间开业已经两年了。在过去的两年里，無用品牌创始人马可用5场极具意义的展览去呈现和诠释“無用”的意义和社会价值。

点击观看贾樟柯执导的纪录片《無用》

中国传统手工艺濒临失传，是因为在世人眼里，它们所制造的都是“无用之物”，但问题是我们又该如何去衡量一个物件的价值呢？马可希望通过無用这个品牌对外界发出了一个警示，并努力为传统工艺的保存提供一片不受打扰的净土。

主题为“寻衣问道”的展览是马可对传统的中国手作衣裳的深情表白。她的团队从8月份开始便通过各种途径收集了50多件具有独特故事和悠久历史的手作衣裳。这些衣裳大多是每个家庭里的“压箱底儿”，衣服的主人要么已经逝去，要么已经老去。

设计师马可

但每件衣裳的背后都有一段关于爱的故事，都有一个名为“母亲”的女子在为全家老少缝缝补补，做嫁衣、做婴儿服、做闺房衫……展览现场，一些特别甄选的衣裳都配备一个MP3播放器，有关这件衣裳的故事便在温和的声音中被娓娓道来。

“寻衣问道”展览分享会

当面对这场展览，参观者都会放下戒备和欲望并真情流露：有时是一位年轻姑娘的眼角湿润；有时是一位年轻小伙的沉默不语；有时是一位中年母亲的叹息。马可曾说过，人们追逐时尚，却对美浑然不知。但至少在这样的展览中，所有人都可以暂时地放下所谓的时尚姿态，去认真感受眼前那件盘口大衣或刺绣旗袍背后的美好光景，重温它们的故事。这时，那种属于“衣服”本身的美，便停留在衣裳的一针一线之中，并在此处得以永恒。

寻衣问道——找寻最有故事的手作衣裳展现场

被打动

MW：展览开幕到现在，有没有遇到一些让你感动的事和人？

MK：展览给我的感动始于最早心里升起了做这个展览的念头。如果一个展览的主题无法打动我自己，我就一定不会把它付诸实践。从最早我向家人询问我们自己家里的传家衣裳开始，我就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些衣裳背后的故事所感动，也见证了许多人发自内心的分享。

寻衣问道——找寻最有故事的手作衣裳展现场

这些具有魔力的家传衣裳构筑成了一个浩瀚的能量场，让所有置身其中的人卸掉面具和盔甲，向众人亮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这恰好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其实我们无须在乎外在的条件，人与人之间彼此敞开心扉，真诚地交流就能带给我们足够的感动。而感动的泪水可以洗刷一切过往世俗社会遮蔽在我们心灵之上的灰尘，让我们看到人性中的光芒。

未表达

MW：如果以策展人的身份来看待“寻衣问道”这场展览，你觉得在策展序言里，是否还有一些想表达但是出于限制还未表达的内容？

MK：每一次的展览前言都不可能表达展览所有的意义和内涵。作为策展人，深入发掘展品背后的精神、做出恰如其分的视觉呈现，就已经完成了展览的前一半。至于后一半则是观众的体验、感悟和分享，这个部分无法预测也无须把控，一切顺其自然。

一件衣裳传递的情绪也许要观众自己感知

衣裳的经历

MW：巴黎时装博物馆今年举办了一场名为“时装藏品解析展”（Anatomied’une Collection）的展览，主旨是讨论“谁穿过什么？”。如果同样面对一件历史悠久而非手工制作的成衣，人们在看待这些作品时，流露出来的情感是否会降低呢？

MK：此次無用推出的“寻衣问道”展览对征集衣裳的要求是：知道谁是衣裳的制作者？衣裳为谁而做？做好后有哪些人曾经穿过？这件衣裳曾经陪伴穿着者经历了哪些生命中的重要时刻？这件衣裳如何来到参展人的手上？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就构成了这件衣裳的故事。

展览的每一件衣服，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每一件故事衣裳都有着不可替代的独特性和唯一性，一件衣裳因为有了曲折而丰富的经历成为人与人之间情感连接的纽带。成衣是购买所得的商品，根本无从知晓制作者是谁，制作者也不可能知道为谁而做，相对符合上述征集条件的手作衣裳，其中蕴含的情感内涵自然会平淡很多。

寻衣问道——找寻最有故事的手作衣裳展现场

高级定制？

MW：很多人将無用归于“高级定制”的范畴，你是如何定义和看待自己的这个品牌的？

MK：無用自2006年创建以来，一直走在自己开辟出的道路上，我甚至不愿意用“高级定制”来定义無用，因为在我心目中“中国原创+匠人手作”的意义远远超越了“高级定制”。

小小红棉袄和另外两件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高级定制”是为满足欧洲上流社会贵族阶层的需求而产生的时尚商业模式。显然，这并非無用追求的目标，無用不会以身份背景、经济能力、知名度等作为划分客群的标尺，無用只是用心做一件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既不排斥任何人，也会不追捧任何人。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总会不乏無用的知音与同道，有朝一日他们与無用手作相遇，是一件如花开花落、四季更替一样自然而然的事。所有有缘人终会相遇，哪怕是隔着几个世纪和万水千山。世界，本来如此。

寻衣问道——找寻最有故事的手作衣裳展现场

物质条件

MW：無用空间带给观者的美好感觉，也需要物质条件才能实现。你如何看待这样的现实？

MK：如果是同样的金钱付出，我宁可选择返璞归真的無用手作，也不愿意把家布置得富丽堂皇。审美和价格无关，但却和价值观密切相连。市场上充斥着大量高价却十分丑陋媚俗的东西，价值观才能令你拥有一双分辨美丑的眼睛。价格也不是奢侈的唯一衡量标尺，追求超然精神境界的人必然会对生活的品质与审美有所要求，但有所要求的同时又不执著于此，能够做到随遇而安，这种境界才叫真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