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节 | 黑泽清的惊悚，别样的迷人

继2015年凭借《岸边之旅》同时进入《电影手册》和日本旬报年度十佳后，日本惊悚悬疑大师黑泽清（黒沢清）的新片《暗房秘密》（2016）即将亮相第七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惊奇单元”。导演继续将主题对准“亡灵”，只是这次背景挪到了法国，法国资金，全套法国班底，耳目一新之余，还悄悄藏了一些迷影元素。

《暗房秘密》英文片名为“Daguerreotype”，即银板照相法，法国人达盖尔发明，是最早期的拍照方法。用这种方法拍出来的照片具有色调均匀、不易褪色、且不能复制的特点。但是因为银板感光度极低，拍摄耗时较久，常常需要图中的机械来固定拍摄对象，过程可想而知十分煎熬。

故事里的主人公斯蒂芬是一位在数码化的今天仍然坚持银版照相法的摄影师，把妻子迫害致死后又把目标对准女儿玛丽，不惜牺牲她的时间和健康，直到他的学徒约翰出现，约翰想帮玛丽摆脱父亲，却在一场意外后，开始分不清照片里和现实中的玛丽。 

《暗房秘密》剧照

单从故事角度出发，《暗房秘密》其实采用了大多数欧美惊悚片的框架。一个外来者无意闯入一个普通的家庭，慢慢发现了一片祥和之下暗藏的假象，一番争斗后，回归平静。《暗房秘密》的高超之处在于，他没有刻意编造一些唬人但老套的情节，而是采取了日式的叙事风格，舒缓，克制，草木皆兵。

约翰第一次看见斯蒂芬妻子的亡魂时是在白天，一个不经意的一瞥，只有一点微弱的风声做辅助。这一段可以看作是影片整体基调的缩影，没有大张旗鼓的恫吓，危险往往隐匿在最细微之处。亡魂的出没和玛丽的消失都没有任何的征兆，摄影机既无处不在又无从捕捉。

惊悚片最吓人的地方在哪里呢？仔细想来，其实就是放大人性的阴暗面。

电影里所有矛盾的源头都指向了自私自利的父亲，从很多方面来展示他的恶。情节以外，有趣的地方在于人物之间的关系塑造上，斯蒂芬和玛丽的父女关系十分诡异，两人相处时总像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在打探，深居生活让两人都产生了异化，斯蒂芬疯狂迷恋银版照相以至走火入魔，而玛丽则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已的植物上，两人行为完全背离正常生活模式。

除此以外，故事发生的地点集中在一栋传统的欧式建筑里，镜头在五百平方米的空荡荡的空间里借约翰的眼睛四处游荡，异样大多一闪而过，着重描述的是人物心理的焦虑与不安感。玛丽想逃离父亲的管束，父亲害怕失去女儿就等于失去银版照相法继续的可能性，约翰则是身陷道德困境中。这种焦虑感从玛丽摔下楼后实体化，后半段开始演变成一场激烈的三人拉锯战。

黑泽清

除了黑泽清独特的“惊悚美学”外，电影的整体氛围也是十分迷人的。大概是吸收了法式浪漫主义和人文主义的影响，全片始终散发着一种古老，唯美的气息，稍微有些压抑，但是节奏舒缓，就像沉入梦境一般的体验。后半段刚好模糊了虚实之间的界限，不知道是电影描述了一场梦，还是梦里上演了一场电影。

电影按其本性来说是照相术的外延，一百多年过去了，黑泽清选择了这样一个开拓性的发明来建构自已的第一部外语片，算不算是电影人一种特殊的致敬呢？

中国电影资料馆第七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宣传团队

撰稿 / 麦香

编辑 / 郭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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