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维吾尔人的家庭史:库尔班江一家的“开放年代”》的文章刊发后,库尔班江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全球巡回演讲,新书发布等等工作接踵而来,他逐渐走进了公众的视野。而报道库尔班江的记者:张弛,也成为了境内外媒体在了解时必采的一位“业内人士”。《凤凰周刊》为全球华人提供意见。那么,张弛是如何向世界介绍的呢?
《最后一公里》ID:(MqMsMx)客户端记者 池骋报道
在2007年因为工作原因,张弛在敦煌采访完一个会议,就坐车到了哈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下车后她的第一顿饭是:拌面。当时随行的还有很多人,在吃饭间隙,他们告诉张弛,离开,几天不吃拌面心里就想得慌。这句话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哈密短暂的停留后,经过吐鲁番,她来到了乌鲁木齐。和她同行的还有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第一次来就接触到了不同的民族。但当时对于的印象,和大多数人的观感没有什么不同,异域风情,人都很热情,有美食,还有美景。
2011年加盟《凤凰周刊》后,张弛开始介入话题的报道,真正开始了解并关注深层问题。她依然记得第一篇关于的报道是喀什高台民居拆迁。这个问题在当时非常敏感,境外一些媒体把这件事当做一个话题炒作。在采访中,她不仅采访了当地的官员,还走街串巷采访了一些拆迁户。为了最大程度还原事实,她通过打听得知,一些拆迁户遇到问题都会去街道办事处反映。张弛害怕自己看不到真实的情况,第二天特意去街道办事处坐了两三个小时。通过详细了解后,她发现虽然民族地区的拆迁问题比较敏感,但是拆迁情况与其他省市的拆迁所遇到的问题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真正开始接触的深层次问题,还是在2013年后。那年敏感的“七五”事件节点前后,张弛在乌鲁木齐采访,第一次听到有关“圣战殉教上天堂”的说法。当时她并不确切知道其间的来龙去脉,甚至有过一丝闪念,怀疑这是否只是当地政府的开脱之词。因为截稿时限要求,没有更多时间深入调查,她只能遵循“有闻照录”的原则,将这些情况如实记录下来。
令人意外的是,这之后她接触到的几乎每一个维吾尔族朋友,都会或多或少跟她提到宗教保守思潮在的蔓延。之后再到,张弛接触到的诸多采访对象,进一步就此给她提供了详尽事例。考虑到涉及敏感的民族、宗教问题,后来报道正式成文时颇为审慎,很多细节并没有展开,只是梳理、分析了一些客观事实,。这就是2013年12月刊发的封面文章《宗教保守思潮危及》。
报道刊发后,反响不小。此后,张弛相继刊发了一系列关于的调查报道,《三年边疆布局》、《极端势力内控报告》、《一个维吾尔人的家庭史:库尔班江一家的“开放年代”》、《宗教保守思潮危及》、《暴恐视频渗透》、《一位阿吉先生的宗教观》、《伊斯兰世界的特殊力量》、《解密暴恐分子生成路径》等等。
张弛在中央民族大学做演讲
在这过程中,她的文章也被质疑过。2013年12月一篇题为《宗教保守思潮危及》的报道刊发后,造成了不小的反响。《凤凰周刊》是市场化媒体,对于文章刊发后的反馈是非常快的。但有一天,一个维吾尔族青年在微博给她留言,说我们民族没有这种现象。这令她感到异常惊讶,也意识到之前的报道方式需要改变。因为这篇报道连维吾尔人都来质疑的话,那文章的公信力从何谈起?作为市场化媒体,没有公信力,就没有生命,所发表的文章更是立不住,没有人相信。为此,在报道方面她也有了新的目标,就是:文章可信。同时她也改变了以往报道的方式,减少了文章中的专家分析,更多的选择深入一线做调查,还原事实。
其中最典型的一篇报道就是库尔班江的故事,以第一人称来叙述整个故事。真人真事。这篇报道刊发后,美国《外交政策》、法国《国际信使》等国外媒体都做了部分内容的转载。其中,《外交政策》杂志在文章中提到:库尔班江的故事虽引人入胜,却并不意味着能够代表普罗维吾尔人的生活。面对这样的评论,张弛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告诉《最后一公里》,随着报道的逐步深入,现在大家逐渐开始了解。但在当时,写这篇报道的时候,大家对的印象还停留在库尔班大叔进北京。好像忽然之间,形势突变,所有人都在问,这几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库尔班江的故事,确切说他的家族史,正是公众观察维吾尔族社会几十年来进步与困惑的最好窗口。新闻报道不是学术论文,能够陈述事实,并回答这几十年曾经和正在发生什么,这就足够了。
现在关于的很多报道都是将事实与议论参杂在一起写,很多人对于情况的了解就像盲人摸象。不同年龄的人、不同民族的人、不同职业的人、不同经历的人,来看只能看到自己所在的那个角色的一部分,而且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在张弛看来,的情况是复杂多样的,不能用一个定义来为定性。介绍时,更多的还是要还原事实,哪怕每次只讲几个事实。当然,这也不能代表的全部。那就一点一点写,最后形成一个系列,尽可能从不同侧面为公众提供客观全面信息。
为了更深入的写好报道,她曾与一位已退休的中国穆斯林协会副会长聊了四天,从是怎样起源的,到阿拉伯世界是怎样发展,中东世界如今的局面是怎样形成的,包括以前是怎样的?讲他小时候的南疆是怎样的?现在他回去又怎样?目前的一些现象他怎样看?就这样张弛与这位副会长他聊了四天之后,才对伊斯兰教有一个概念。她坦言很难读的,要是真正去读,没有人教的话,是很难读懂的。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搞清楚,但是对于一个记者来讲,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研究那些,所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专业的人士。有困惑的问题,就去问。
你写了很多关于的文章,为什么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
其实是他怕出事,主要原因还是不够专业。如果够专业的话,他一定能判断这个稿子出来会有什么反响。像我写每一篇稿子,真的要把自己换位十七八道,就是把自己当成不同的人,想象不同人看到这稿子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我们是香港媒体,第一要考虑,读者会不会因为这篇报道怀疑你的中立态度,这是第一位的。第二,写的是,首先要了解关于的一些政策,其次要维护好长期信源,就是你的采访对象,是不是给他们会带来问题?这些都是记者要考虑的。把这些所有的问题考虑完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个稿子出去,会有哪些受众会关心哪些点?这个稿子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都是一个专业记者可以把握的,不存在什么“怕出事”。所谓的“怕出事”,可能还是不够专业吧。做报道这么多年,我最欣慰的是没有一个人因为我受到伤害,还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现在他们都火了。
本文作者:池 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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