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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政:放学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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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秋高气爽,下午放学后,我和俩小伙伴一出校门撒丫子就跑,却不急着回家。

        路边是野草野花的天堂,它们挤在一起,像厚厚的毯子,那么柔软清香。紫色的苦菜花、粉色的喇叭花、黄色的苜蓿花,还有不知名的大小花朵点缀在毯子上,让人真想躺一会儿,闻闻自然的味道。揪一只摇曳着的狗尾巴草,搔搔同伴的脖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石匠家到了,他家菜园的柿子又大又红,但我们每次一人只偷一颗。后来才知道,石匠居然把“状”告到了我们父母那里,却说我们不贪心还懂事,没有踩坏别的菜。他哪里知道我们是“盗亦有道”,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柿子在书包上蹭一蹭就放心吃吧,那时候的脏,只是柿子表皮的尘土,不像现在,看不见的脏太多了。

        乡间小路弯弯曲曲,吃完柿子,开始期待下一个转弯,那里有一块蔓菁地。蔓菁是什么?可以腌咸菜,做红腌菜;冬天是喂猪喂羊的上等饲料。上中学的哥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如果没有蔓菁,德国人会饿死。”想到这,肚子好像真叫了两声,于是加快脚步,瞅瞅四处无人,迅速跳进地中间拔一个白色的出来,据说白色比红色甜。在渠里用黄河水洗去泥土,再拿出小刀削皮。这条渠叫“南渠”,是永济渠的分支,也是黄河灌溉河套平原的大动脉。有段时间我很自豪,一度认为这条永济渠是隋唐大运河的一段,甚至还请教了地理老师。老师和蔼地摸摸我的头,鼓励我多读书。


        
庄稼浇完后,永济渠关闸,南渠渐渐干枯,露出软软亮亮、踩上去却瓷实的细沙。我们沿着水渠,吃着蔓菁,观察着低洼处大大小小的水坑,鲤鱼、鲫鱼、泥鳅都藏在里面呢。找一处漫不过膝盖的水坑,我们卷起裤腿,三人并肩,迈着小碎步把水搅浑,水底也留下了深深的脚印。现实版“浑水摸鱼”上演了!脚印里是鱼儿的藏身之地,一次,我一把就抓到四条两三寸长的小鲫鱼。有时候会遇到“红拐子”,一种腹鳍是红色的鲤鱼,《三侠五义》上说,一尺长的叫鲤鱼,不够一尺的叫拐子。“红拐子”在水底力气很大,摸住抓不住。我们的办法是拔一些渠背上的草,再折些柳条,捆在一起做成“草棒”,下水一推,大鱼小虾纷纷上岸。

        金色的日光变为红色,天边的云彩像被烧着了似的。晚归的农人路过,笑呵呵地看着摸鱼的“泥猴”,然后指着岸上的蔓菁英子“责问”:“是不是又偷了某某家的?”见无人回答,再指着某个小伙伴说:“你爸一会儿就过来了,等着挨揍吧。”这话让人害怕,想想作业还得写呢,赶紧上岸。在近处干净点的水坑洗洗手脚脸,再拔几根碱草把鱼穿起来,让可能挨揍的伙伴拿回家讨好父母。


        晚饭时候,拿鱼的伙伴会准时登门,带来一饭盒鱼汤或一碗炸小鱼,他当然没有挨打,鱼也是他妈妈赶做出来的。写作业时,听父母聊起村后我家的蔓箐地,那儿也有放学路过的孩子。妈妈说:“蔓菁种的有点稀,别被娃娃们吃完了。”爸爸说:“正好长大个,产量不会减的。”很多年后,忽然明白,为何偷蔓菁从来没被大人们抓到或骂过,他们种的时候已经预留了我们的零食。

        转眼间,二十多年匆匆流过。放学路上那份无忧无虑和邻里之间的春风细雨之情,却越来越让人怀念。这种怀念渐渐化作一汪清泉,像黄河水灌溉农田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

原文刊登于2016年9月16日北京晚报 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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