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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闪:为应对复杂世界,我们的身体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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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不仅具有生物学上的意义,它还在调节体内平衡的过程中呈现出生存的“价值”:痛苦或愉悦,有利或有害,前进或退缩,乃至美好或邪恶,没有情绪,我们都将无法辨识。


在美国人看来,五月最后的一个星期一不仅是联邦法定节日——阵亡将士纪念日(Memorial Day),还意味着一年夏季的真正开始。为了庆祝两天后的这个纪念日,1995年5月27日,克里斯托弗·里夫(Christopher Reeve)到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参加了一场马术比赛。

作为一个电影演员,里夫首度将一个超级英雄的形象嵌入了美国人的脑海。那一天,很多观众就是冲着“超人”而来。穿上马术服,戴上圆顶头盔,跨上快马,里夫娴熟而迅捷地跨越了两道障碍,奔向第三个栏杆。突然,他的伙伴,那匹东方纯种马奔至障碍前却刹住了脚步,巨大的惯性导致猝不及防的里夫从马鞍上飞了出去,脖子着地,顿时昏迷。

5天之后,当里夫醒来,才知道自己颈椎断裂,全身瘫痪。医生说,他没有立刻死亡,已属万幸。接下来要做颅骨与脊椎的复合手术,能不能活着离开手术室,还是未知数。

里夫万念俱灰,惟愿一死了之。他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告诉妻子:“请放我走。”妻子达娜明白他的意思,哭着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手术临近,里夫愈加恐惧,也愈加沮丧。这时候,3岁的儿子威尔问达娜:“妈妈,爸爸的手动不了?”达娜点点头。看着病床上的里夫,威尔又说:“爸爸的腿也不能动。”妈妈说是的。威尔有些难过,过了片刻,像宽慰自己似的,他对妈妈说:“但是爸爸还能笑呢。”

儿子的一句话给了里夫极大的勇气。手术很成功,他腰部以上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之后的里夫虽然离不开轮椅,却再没有丧失生活的热情。

如果说里夫的不幸昭示的是一个生命的脆弱性,那么他的孩子说出的,却是一个极易被人忽视的身体事实。“爸爸还能笑”,这说明,哪怕遭受大范围的损害,依靠残存的身体感觉(somatesthesia),我们依然能够感受(feeling)自己的情绪(emotions),并将它表达出来。

还记得电影《万有理论》里的情节吗?“渐冻人”史蒂芬·霍金因肺炎不能呼吸,不得不接受气管切开术。再也不能发声的他用眨眼和扬眉毛的方式来表达思想。随着病情发展,当这些方式也无力完成,他就用面部肌肉的运动来控制通讯设备,输出语音和文字。

恰是身有残疾的人,最能发掘身体的意义。感觉、情绪、感受,还有意识或思维,它们既是身体的基石,又是身体的要素。

让我们再次回顾一下何谓感觉吧,借此加深我们对身体的理解。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即使像变形虫一般原始的身体,也能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这其中,已经蕴含着感觉的种子。但是,对于较复杂的身体而言,要产生一个“真正”的感觉没那么容易。为了适应更复杂的世界,这样的生命除了具备刺激-反应这一基本能力,还需要发展出更多应对环境的方式。

比如,它可能需要“回忆”,上一个刺激发生在哪儿,是什么样的刺激,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等等。最好,它还能把回顾的结果编码,变成一类指令,预先存放起来。当同样的刺激出现,就不必再去辨识,或者重新寻找对策,而只需用现成的指令去应对就行了。

另一方面,这个生命还可以通过观察不同指令的运行情况,来反推那个刺激所意味的诸多事实——不管这些事实发生在体外还是体内。这就像一个保安,他可以通过报警器来判断小区的安全状况,而不必时时刻刻到现场巡视。

感觉系统要达到以上目的,显然不能仅仅依靠信号的强弱变化。这一点,早在1920年,英国生理学家艾德里安(Edgar Douglas Adrian,1932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就已经证实了。利用实验他发现,一个生命体的不同感觉,是因为传导信号的不同渠道而被感应为不同的。也就是说,感觉的本质和特性与电信号的强度、时间无关。我们之前谈到的幻肢现象也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那么,感觉系统究竟如何才能达致目标呢?至少,这个生命体要发展出一种在体内再现体外的关键能力。学者们把这个能力称为“表征”(representation),其实,就是一种生理上的符号化过程。

有了这个能力,身体就能对体表的刺激进行信息加工,将其抽象、编码、贴标签,以便识别、存储和提取。有了这个能力,身体就能区分什么叫触碰,什么叫光照,什么叫声音和气味。

要具备表征的能力,就像艾德里安发现的那样,传导信号的渠道就得增加,身体的复杂程度就得提高。更准确地说,身体的刺激端与动作端之间,就需要更多的神经元,更多的中间环节,继而实现更多的中间加工过程。

为了传递不同的信号,众多的神经元搭建起各种各样的桥梁。这些桥梁,用术语来讲,叫做神经回路。当它们高度集约化、专门化,就成了神经节、神经中枢、原脑、脑区,还有我们的整个大脑。

与这个复杂化的进程同步,过去原始的或基本的感觉就进一步扩展,分化出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等感官感觉。

问题来了。显然,中间环节的增多必然降低感觉的速度,这难道不会降低生命的环境适应性吗?我们的身体为何不继续维系那种简单直接的刺激-反应呢?要知道,依靠这个能力,成千上万的微生物活了数亿年,并且看起来活得挺好。

如果真有一个造物主,说不定他会赞成这个极简主义的设计原则,然而大自然有它自己的思路。在这里,我无意将进化论的观点复述一遍。事实就是,地球上相当一部分生物“认为”,简单直接的反应未必能应对环境的变化。而更多的神经回路,可以带给它们更精确的感觉。而更精确的感觉能够指导它们做出更复杂的反应,以及更丰富的行为。

上世纪60年代,神经科学家琼斯(E.G.Jones)和鲍威尔(T.P.S.Powell)就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最终他们发现,无论视觉、听觉、味觉,还是嗅觉,只要一个生命体具备这些官能,大自然就不允许它们之间直接交流,也不允许它们与运动控制直接联系。相反,它们所接收的信息,必须经过许多中间区域的连接,才能像潮汐一般,一浪接一浪地接近大脑中的海马体或前额叶。


可是,如此复杂多样的感觉,如何统一在一个身体里呢?换句话说,这样的一个生命,怎么能够维持一种整体感呢?一如尼古拉斯·汉弗里所说,具有一种整全的此地感(hereness)、此刻感(nowness)和我感(meness)。难道每个拥有复杂感觉的生命,就根本而言都是“人格分裂”、“精神错乱”的吗?

在《感受发生的一切》这本书里,神经科学家达马西奥(Antonio R.Damasio)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他认为,我们的情绪以及对情绪的感受,功能之一是引发我们对某种特定环境的特定反应。另一个功能则是为了整合或者隐藏众多身体感觉的碎片化与分裂感。准确的说,它是调节体内平衡的机制之一。身体依靠它来避免完整性的缺失——这种缺失往往是人格解体或死亡的预兆,甚至就是死亡本身。

从这个意义上讲,情绪不仅具有生物学上的意义,它还在调节体内平衡的过程中呈现出生存的“价值”:痛苦或愉悦,奖励或惩罚,有利或有害,前进或退缩,乃至美好或邪恶,没有情绪,我们都将无法辨识。



作者:西闪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独立作家,书评人。著有随笔集《思想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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