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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我一直偏爱着的节目,而看完节目就抓起笔来涂鸦与其有关的文字,还是第一次。没错,我看的是CCTV重播的“两会”特别节目----“小崔会客”。,有眼下火得洛阳纸贵的厦门大学易中天教授,还有享受到均衡教育实惠的铜陵家庭代表涂建文一家。也许你会这样认为,坐的是安徽客,说的是安徽话,谈的是安徽事,予以特别关注乃新闻亲近性使然。这样分析有些道理,但不全面,聆听到一个新理念诞生后的啼哭,遥望到教育公平催生的春天,是我心潮澎湃的真正原因。毕竟,我曾在乡村教了二十一年书,深知教育资源要素的不平等会给农家子弟造成怎样的硬伤,譬如我教美术课。

在我排得满满当当的授课表里,除了一门数学主课,还有许多手工、体育、美术等艺体课。我是“艺盲”,特别是美术,但乡村小学没有专业艺体老师,艺体课从来就是扯平数学课时的手段——教学大纲上课时安排得最多的是语文。我的拼音不行,只能教数学,如此,就是“艺盲”也要克服点。当然,与那些安排到偏僻单、初小任教的人比,我能在一个规模相对较大的完全小学,还是颇有优越感的。毕竟我没有独守孤灯的寂寞,在一节课里,也不需要一会儿语文一会儿数学一会儿低年级一会儿高年级地转磨盘,更不像他们拼音不行仍要教语文,“XYZ”都读不准仍要教数学。美术是副课,没教好不要紧,家长不放在心上,学校也不追究责任,安排了课时就体现了素质教育。期末填成绩通知单,美术之类的艺体课闭着眼填都行,同事们像刘翔一样拚命冲的是语文、数学两门主课,校长和家长像检票员一样紧扣的也是语文、数学分数。这是一种不合理现象,好在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我越来越怕上美术课,是发现从一年级带上来的学生中,有几个比我画的逼肖得多,也许这就叫天赋吧。我不止一次想过,难道我真的没有这方面天赋吗?七十年代上小学的时候,记得有体育课,在操场上拍皮球、斗鸡之类太过瘾了,至今篮球我还能花拳绣腿来几下,但足球、排球不行,大概跟从小没接触有关。也有音乐课,教我们的董灿开老师,能拉一手好二胡,去年,我县挖掘文南词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时,仍健在的他还接受了电视台采访,今天我哼几句歌也是行的。但当初美术课是不是开了,没有印象。有印象的是,那年正月从城里来我们村走亲戚的小孩,带了把纸折的手枪,“啪啪”地喊,神气得像小兵张嘎。后来,我掏出藏在夹袄内的二毛压岁钱,同他交割了人生的第一笔交易。我不知道,我没有画画的天赋,是否与美术课印象模糊有关。我相信,农村一定有这方面天赋的孩子,只是艺术潜能因缺少专业教师没得到挖掘和发挥而已,那些在艺术院校神气的城市学生,则因没有来自农村的竞争而捡了大便宜。记得上初中时,隔壁班上一位男同学,花鸟虫鱼,梅兰菊竹,画什么像什么,很快就在学校里出名了,原来他是暑假到城市亲戚家找表哥舀了几瓢水。但他后来没有读完初中,更不会像大家开始预料的那样,成为画家。我们这一代乡村教师,大都是艺术细胞没有得到开发的“凤还巢”农家子弟,后天的残缺为恶性循环埋下了伏笔——用不合格模具铸造不出合格的产品。像我的孩子,除了靠MP3学了几首猫叫或狼嚎般的流行歌曲,音乐识不了谱,体育拍不动球,美术拿不起笔,一看到他比我还差,难免忧心地联想到退化的物种。但我不忍责备他,这不是他的错。如果他出生在城市,结果还会是这样吗?

我不懂美术理论,不善艺术欣赏,那沉沉的、花花的美术课本对我来说一直是个摆设,相信在行的美术教师看了要摇头跺脚的。不过,低年级的美术课我勉强还能对付,无非是桃啊梨啊之类的简笔画。我在黑板上画,一次不像,揩了,二次不像,再揩了,我反复数次,学生也反复数次,等桃啊梨啊像那么回事时,学生们一块橡皮只剩半块了。而高年级的美术课就不那么容易,他们基本上厌倦了简笔画,不少学生画桃啊梨啊早超出了我的水平。我必须搜肠刮肚上难度大的,譬如猫啊狗啊什么的。有一次,我带大家画蜻蜓,但画着画着下面就起哄了,说画的不是蜻蜓,是被风刮倒的电线杆。我退后几步一端详,嗬,大家还真有眼力。把蜻蜓画成了电线杆,传出去会有损我业已形成的骨干教师形象,得赶紧救场。我问道,蜻蜓喜欢在哪些地方休息呢?荷尖上,树枝上,草杆上,还有电线上,我打住大家的争论,神秘地说,今天就是要画停在电线杆上的蜻蜓。等同学们安静下来,我才感觉后背湿透了。有了这次教训,再上美术课就不敢说画什么,都是等画好后先请同学们看,他们说像什么就算什么。这件旧事本是不齿于外道的,但一想到多少好苗子多少好天赋被我一节连一节的美术课化为平庸,今天要是连一点名声都舍不得牺牲就太没良知了。然而,我的学生因我夭折了天赋,我的孩子因他的老师夭折了天赋,而我和我孩子的老师又因谁夭折了天赋呢?

二00三年,我离开了学校,再不需要背负那些艺体课的压力,再不需要痛苦地在神圣的讲台上误人子弟,但这只是我的解放,并不是乡村孩子的解放,因为后来者未必比我强。其实,我国的教育对农村孩子极不公平,在他们知道玩泥巴且只有泥巴玩时,他们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师资力量严重匮乏,更遑论幼教。所谓素质教育,虽嘴上说了,墙上挂了,报告上总结了,客观上却不可能落实,因为紧缺的教师,优秀的教师,都集中到城市和重点中学去了。工商部门把打击假冒伪劣产品的重点放在农村,其实改良教师结构的重点也应该放在农村。学生素质的提高,前提是教师素质的提高,而已推行多年的教师在岗继续教育培训,初衷是好的,结果则因考核不严已基本上流于形式了。乡村讲台上,还是秦时的明月,还是汉时的光。

,这是一个好消息;在铜陵取得试点成果的均衡教育正在我们安徽推广,这又是一个好消息。我相信,在国家重视民生、重视“三农”的大背景下,像我教美术一样的乡村教师将越来越少,多的是涂建文家长轻松的脸,多的是涂潇涵小朋友开心的笑。


【作者简介】
吴垠康

吴垠康,男,1969年生,安徽宿松人。先后从事教育、宣传、经济、卫生等工作,现为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安徽文学》《山东文学》《雨花》《四川文学》《福建文学》《散文百家》《西部》《中国铁路文艺》《中国青年》《文化月刊》《杂文月刊》《杂文选刊》《中国文化报》《南方周末》《澳门日报》等近百家报刊,作品连续多年入选漓江、长江、花城出版社等年度文选。本文刊2007年9期《散文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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