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常如你我，也曾有个活成浪子的梦

01.

前些天看都梁的小说《血色浪漫》。感觉这本书像造梦一样，迷得人心驰神往。主人公被时代选中，却生猛地从时代中跳脱，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血性又仗义，浪子般活出了大多数人梦中的模样。

所以，那么多男人将其视作毕生挚友。书内书外，无数女性对他一往情深。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有搅动平淡生活的冲动，都曾恨不得冲破一切束缚、攫取无尽的自由，在广阔天地间肆意撒野。

即便是庸常如你我，也曾梦想着活成一个浪子。天大地大，山川大海悉数纳于胸中。

只不过我们往往不具备成为浪子的能耐和胸怀，最终只好为生活、为前程，隐忍地选择了安分，汲汲营营地追求着俗世上的功成名就。

02.

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钟跃民这种“可拜上将军”的成大事者气度便不是我们大多数人所具备的。

打架斗狠当顽主、插队陕北街头要饭、当兵当到侦查大队大队长、摆摊卖煎饼、做国企高管、当出租车司机乃至坐牢，他永远是高高兴兴地投入到每一段生活，只要去做，任何一件事，都能做得风生水起。这恐怕是我们拼了老命也望尘莫及的。

他又像凯鲁亚克书中那种“在路上”的人，永远探索，永不安定，经历过程，不累于结果。没有一件事能对他产生永久的吸引力，任何事做久了都会令他萌生渴望自由的冲动。所以他在立下二等功、做到侦查大队大队长、。所以小说的结尾他跑到可可西里参加保护藏羚羊的战斗，在一片茫茫无际的荒原上，和一帮糙汉子扛着自动，开着吉普车乱窜，时不时的和偷猎分子打上一场枪战。

他还是一位拎着菜刀的诗人，情感丰盈，血性又浪漫。听柴科夫斯基会听出绚丽的画面和淡淡的惆怅，听陕北民歌会听得潸然泪下，目睹陕北老人和孩子是这样的苦，他会倏然红了眼眶。如此柔软而辽阔的内心，也非常人能比。

作者都梁也说，钟跃民这样的人，现实中恐怕是不存在的。

也正因如此，我们越容易对这样的故事着迷，总要有一些浪漫的艺术形象代替我们实现梦想。

03.

前些天去北京，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川、原野、水杉、白杨，忽然心有触动，于是给鲁莽小姐发微信：二十六七，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天大地大的，感觉又心虚、又自由。

年轻女孩有时会爱上男人的落魄，有时也很容易爱上自己的落魄。因为，人在即没有声名，也没有财富的时候，其实是很自由的。毕竟放下现有生活、放下任何事付出的成本都微乎其微。如此一来，顾虑反而少了。就好比如果现在让我回农村种地，那回就回呗，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放弃的，也用不着顾虑太多。

只不过这种自由是狭小而脆弱的，是又令人心难安的。于是，为了更有根基的安全感，我们不得不将自己置于不自由的境地。就好比《血色浪漫》里蒋碧云及时止住了自己对钟跃民的情感，有些东西固然美好，我们却要量力而行，没有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时，不能轻易触碰。我们的选择因此看起来既遗憾又正确。

无论是玩了命地撒欢折腾，是安分守己地度过平静岁月，还是汲汲营营为现世名利努力不懈，所有的生活方式我都觉得可以理解且值得尊重。正如蒋碧云可以控制对钟跃民的情感选择郑桐，选择平凡的幸福；高玥可以对钟跃民追逐不懈，选择流浪式的生命体验。两位姑娘都值得被祝福。但我真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份幸运，可以或长或短地拥有一段精彩的生命体验。

04.

记得我在高中时人很怯懦，内心却叛逆异常。那时班主任是位教语文的女老师，严厉又泼辣的类型，在班级实行高压政策。我成绩不差，但就是跟她很不对付。在我心中她是所有现实束缚的化身，而我要做的必然是冲破这道束缚，所以我叛逆起来。

踩着点进教室，对她的冷眼视若无睹；跟前桌的男生好成一个人，上课下课有开不尽的玩笑、停不下的打闹，根本不鸟她“女孩子要自重”那一套理论；在无聊的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逼得老师动手打人；语文奇差，有一次语文考试，作文得了零分，因为压根没写。

然而，劣迹斑斑的我总成绩往往能排在班级前五。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证明，即便不向您低头，我依旧能活得很好，依旧可以取得您眼中的所谓“成功”。即便我要在提高学习效率上耗费更多的心力，也是心甘情愿、乐意至极。

后来有位同学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不知你付出过怎样的努力，看起来你总是毫不费力就能摘到别人够不到的苹果。

但是那年高考我是失力的，文科综和只考了160分（满分300），勉强考了个省内二本。心有不甘，于是在家人鼓励下复读一年，到了一所气氛宽松的学校，遇上几个惊才艳艳、个性十足的男老师，那一年我很乖，整整一年，没在课堂上睡过觉，出格的事最多是看看闲书、翘几节晚自修到操场溜达溜达、在下课铃响之前就往食堂冲。那年，最终虽然分不是很高，但我考了县里的文科状元。

仔细想想，倘若我稍稍规矩些，或许根本用不着复读就能考到不错的成绩。但我一点也不后悔，真的，高中时不识好歹的样子和种种不像话的表现，虽然幼稚而愚蠢，可现在想来却仍觉得开心。真好，那么年轻的岁月，我没有在看不惯的刻板制度下做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而是那样恣意妄为地胡来过。

老师和家长们可能不愿承认，叛逆其实跟堕落、跟心理不健康没有任何关系。叛逆是一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叛逆者往往需要更多的努力。

一个人经历的叛逆时光，永远值得怀念。因为，即便是庸常如你我，心中也曾有个活成浪子的梦。

<End>

从前有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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