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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冉事件︱春联里的赖和与历史上的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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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联里的赖和

历史上的赖和


文︱张方远


编按
台湾“总统府”今年推出的贺岁春联,引用日据时期台湾新文学作家赖和(台湾彰化人,1894─1943)的诗作:“自自冉冉,欢喜新春”,引起轩然大波,主因在于根据原稿与语意,应是“自自由由”而非“自自冉冉”,诸多学者与作家也纷纷为文质疑与批评。台湾“总统府”不愿更正,只以“尊重多元”一语带过,甚至考虑将“自自冉冉”一词收进辞典里。本文跳脱出“冉/由”错字之争,回到赖和作品本身的历史脉络,指出日据时期台湾新文学所具有的“反抗性”与“民族性”,以赖和、杨逵等作家为代表人物,,也就是突出“台湾文学”的“非中国性”,以做为打造新兴国族建构的文化工具。本文原载台湾《苦劳网》,“对我而言”专栏,2017年1月2日。



▲2017年台湾“总统府”春联:“自自冉冉,欢喜新春”


今年台湾“总统府”春联“别出心裁”,选用赖和1915年的诗作《乙卯元旦书怀》前两句做为贺词:“自自冉冉,欢喜新春”,“总统府”12月30日发出的新闻稿还特别强调:“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总统府印制的春联文字取自台湾文学”。不过,台湾文学馆长廖振富随后在脸书发文(现已删文)质疑“自自冉冉”应为“自自由由”之误,认为前者是“前所未见且语意不通的词”;作家张大春与学者须文蔚等人也提出类似的批评。究竟是“自自冉冉”还是“自自由由”在网路世界引起两派对立,这个发展却也符合当代台湾特色:。


根据赖和的手稿,其原意应是“自自由由”。“总统府”把写错字的责任丢给赖和基金会,指称其所本是该会出版品印为“自自冉冉”,还一本正经地在新闻稿里为“自自冉冉”赋予“国家渐进改革、稳健转型的意象”,遭外界炮轰“文过饰非、屈辱先贤”。其实,“自自冉冉”的写法并非“总统府”所创,将错误都指向总统府便显得过于严苛。2009年北京台海出版社出版的《赖和诗文集》,收录该诗也是印为“自自冉冉”。因此,显然最早根据手稿辨识的研究者,就将“由”认成“冉”,从而以讹传讹,被两岸不同版本加以收录,又被其他研究者在此基础上扩大解释。



▲赖和《乙卯元旦书怀》手稿,首句应为“由”而非“冉”


更重要的是,执着于“由”或“冉”,,。当然,“总统府”特别选用台湾前辈作家的诗作,应该是值得肯定的。不过,“总统府”刻意透过春联的形式突出“台湾文学”,。长期以来,“台湾文学”被特别强调其中的“非中国性”以及历史特殊性,,就能清楚地看到“台湾文学”是新兴国族建构工程里不可或缺的文化阵地,且某种程度上更与思想意识形态阵地的“日本殖民统治肯定/赞美论”互为表里,相辅相成。


“总统府”选用赖和的作品,或许没有注意,。无论原作是“由”是“冉”,赖和无疑是日本殖民统治文化改造动员之下,坚持写汉文、作汉诗的代表人物,其作品的关怀永远站在受苦的人民立场,对抗殖民地官商政经的体制。


不只是赖和,我曾听一位高中老师提过一位计程车司机告诉他的故事。这位司机大哥说,他阿公教他爸爸汉字、汉文都是利用深更半夜,把汉字写在装番薯的麻布袋内层来读,天亮以前再把麻布袋翻回来;万一被发现偷学汉文,一定被会抓起来关,教的人还会更惨。这位司机先生父祖辈们在日据时期冒险教习汉文的故事,正好印证了日本总督府《警察沿革志》对台湾人的判断:“关于本岛人的民族意识问题,关键在其属于汉民族系统……属于此一汉民族系统的本岛人,,乃是不争之事实。”


“总统府”的新闻稿,将赖和尊为“台湾新文学之父”,却没有交代清楚“台湾新文学”在历史上的定位与价值。1948年杨逵在《新生报》“桥”副刊发表《“台湾文学”问答》一文,明确指出:“台湾文学是中国文学的一环,当然不能对立”,“台湾文学是与日本帝国主义文学对立”。在此历史脉络下,日据时期的“新文学”的意义将更为明显,首先,它主要是以白话汉语为创作形式,而非方言拼音;其次,台湾新文学的思潮是与当时中国大陆五四运动为精神连带,旅居北京的台北人张我军就被认为是将“五四火把”引回台湾的“先觉者”。


1947年欧阳明发表在《新生报》“桥”副刊的文章《台湾新文学的建设》,就高度评价了赖和等台湾新文学作家,认为其作品体现了“历史的社会革命价值”,他指出:“台湾文学的第二阶段,是一个新旧兴替的扭转期,是一个台湾的‘五.四’新文学运动,它随着本岛台胞民族解放革命斗争,高涨的激励的转变而转变。同时也受祖国新文学运动的影响和刺激,因而以新文学革命的姿态去批评扬弃了过期的台湾旧的民族文学,加以新的发展”,依此便可厘清台湾新文学的性质,以及台湾文学与中国文学的关系。



▲台湾新文学之父赖和


台湾新文学的发展,可以说是萌发于反抗殖民运动,成为文化战场的一支重要队伍。欧阳明在文章中强调:。它的目标是要求“民主”与“科学”。这目标正与中国革命的历史任务不谋而合地取得一致。。”台湾前辈作家王诗琅1978年的文章《日据下台湾新文学的生成及发展》,也有接近的评价:“台湾新文学是孕育于日本殖民地体制下的,;因此,他的基调本来就具有民族思想和民族意识,况且初期是在五四运动影响下以白话文为写作工具,性格极为明显,日当局忌嫌他们的民族思想,毋宁说是当然的。”这场具有反抗性质的文学运动,赖和与杨逵等作家是其中战斗不屈的实践者,其后所彰显出来的人民立场与抵抗精神,更是延续到光复初期台湾的左翼运动,由于当时的历史与社会条件,又促使与全中国的反战与革命运动结合为一。


赖和文学作品所代表的民族性与反抗性,,。这次挑起战火的台湾文学馆长廖振富,后来在脸书改口肯定“总统府”,并称:“我们应该思考:为什么大家对台湾文学这么陌生?……远因就是数十年的大中国教育,大家都没机会接触台湾在地的文学。大家都是受害者。”这段真心的告白,表示当政者并不在意历史真相,也无视于赖和真正的精神,靠着想像就把赖和推出来当“台湾文学”的门神,反映了赖和对当政者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一张春联,透露出了历史的不幸。问题并不在于稻草人式的“大中国教育”,而是在于长年以来为了打造“新而独立”的国族,不惜站在殖民统治者立场扭曲历史的结果,以抛弃真实主体性的方式,来满足对于虚假主体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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