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滔天，这个固执不肯离开的聋哑老人究竟在找什么宝贝？

★红色基因★

光荣人家

尹  栋

黄豆粒大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雨停了。然而山洪却涌进了村庄。

急促的锣响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打破了村庄晨曦的静谧。村民们扶老携幼，夺门而逃，一片混乱。山洪像一头恣意肆虐的怪兽，仿佛要把整个村庄全部吞噬。

当团长带着部队风驰电掣般赶到时，逃至高坡的村民们望着闪闪军徽喊道：“快看，子弟兵来了！”一张张惊恐的脸上挂满了泪花。

团长与现场正在指挥救灾的县、乡领导简单握了握手后，便急忙调兵遣将，转移遇险村民，组织战士们挨家挨户进行拉网式排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打响了。

一切部署完毕，团长拄着木棍，带着作训参谋，一步一滑地向村子里面走去。县、乡领导也紧随其后。

眼看洪水已经没到了大腿根。身旁的作训参谋提醒道：“团长，现在情况不明，别再往前走了，很危险。”

“你放心，我这身子骨是从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点儿山洪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么说着，团长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县、乡领导真诚地说：“抗洪救灾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你们要注意安全。排查这任务就交给我，你们不要去了。”

“走吧，你不怕，我们也不怕。”见县领导如此坚持，团长便也不再说什么，一行人相携着向村子走去。

进村口不到20米，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使得团长停下了脚步。他刚要命令作训参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位村民蹚水而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你们的人正和我们村长在吵架。”

团长顿时火冒三丈，心里骂道：“真是无组织无纪律！”部队出发前，他在简短的动员教育会上曾再三强调政策纪律，并特别提出不准发生军民纠纷。偏偏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还是有人捅了娄子。

“火都快上房了，你们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吵吵。”团长洪钟般的嗓音一出，争吵声戛然而止。

一名身着迷彩服的上尉涉水走到团长面前：“报告团长，刚才我是在……”

当看清楚参与争吵的是负责组织搜救任务的指挥连长，团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鼻子哼了一声，便狠狠训斥起指挥连长来。

“团长，真的不是，我……”捅了马蜂窝的指挥连长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团长根本不听他解释。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丢人吗？”曾参加过两次边境反击战的团长，身体发颤，嗓子眼儿冒烟。

刚才还和连长争吵的村长愣在了那里。突然，年轻而魁梧的他冲上前，拽起团长的手就走。

“你，这是干什么？”团长甩了甩村长的手，没甩掉。，请跟我来。”村长使劲拽着团长不放。两人拐了一个弯，深一脚浅一步地向前挪动了十来米后，停在了一户村民家的大门口。

村长将身体往一旁挪了挪：，你看。”顺着村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团长看到一个排的战士呈半圆队形站在洪水中，不时俯身寻找着什么。在距战士们前方几步之遥，有位老人正全神贯注地俯下身子，双手在水中摸着什么。

原来指挥连长带领官兵排查到这户村民家时，看到一位老人站在洪水中寻找着什么。可当他上前询问时，老人却嘴巴大张，发出“啊啊”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比画着。

老人是哑巴。连长心急如焚，他根本弄不明白老人手势的意思，便命令两名战士抓紧时间将老人送到村外安全地带。可老人死活也不肯离开，老泪纵横。连长边安慰老人，边让战士把村长找来。

村长告诉连长，老人年过八旬，又聋又哑，靠捡破烂为生，是村里有名的倔脾气。他猜老人一定是怕洪水把那堆破烂冲去而不愿意离开。

连长让村长帮忙上前劝劝老人，时间紧迫，要赶紧撤离。村长希望连长采取强制措施把老人带离。连长固执地认为搞清哑巴老人手势的意思很重要。他一定遗失了很贵重的东西，否则不会如此固执地不愿撤离。于是连长和村长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听完村长的叙述，团长知道自己错怪了指挥连长。

他本想向指挥连长表示一下歉意，却见连长已满身泥水地站在院子里指挥着战士们。

望着老人在洪水中焦急的神情，团长想起父亲送自己参军的场景，想起战场上战友掩护自己抓“舌头”的一幕，想起了从战场凯旋时人民夹道欢迎的场面……

“连长，你马上再调一个班的兵力过来。我再给你5分钟时间。”团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泡湿的泥墙不时有泥块脱落。团长抬手看了一下表，5分钟马上就到。

“找到了！”团长循着官兵们的惊呼声望去，老人浑身湿漉漉地从水中捞出一件物品，高高举过头顶——一块“光荣人家”的军属牌格外耀眼。

 团长和官兵们眼睛湿润了……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