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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路:“我想拍情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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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总说:

看过《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的人,基本都会注意到:汤唯和吴秀波鸿雁传情,直到电影结束,却连手都没牵过。由此回溯2013年的《北京遇上西雅图》,不难发现:薛晓路镜头下的男女主角,最大程度的肌肤之亲,仅止步于亲吻

这当然是“柏拉图式爱情”的典范。但薛晓路接受《人间电影大炮》采访的时候,非但对这种爱情只字不提,甚至在答疑解惑的言辞里,闪现出“柏拉图式爱情”的反面、亦即“柏拉图情色论”的核心内容:将死的存在,总是尽可能寻找一直存在的不死——柏拉图在《会饮篇》里道出情色之于人的艺术价值:最终将走向死亡的人,却创作了情色这种憧憬着不死的最高艺术行为。

情色,或者说,其实就是人类的本质。薛晓路以李安的《色·戒》,和大岛渚的《感官王国》为例,从电影和生活两个角度,诠释没有高低优劣、尊贵肮脏之分——“炮总”敢说:这篇绝对是薛晓路所有采访里,最独家、最私密也最大胆的谈话!


【采访片段】

采访/赛人、罗兵 嘉宾/薛晓路


 

罗兵:您的电影,逻辑感特别好。

 

薛晓路我是一个逻辑控。如果电影里的逻辑交代不清楚,它就会形成一片空白、一个陷阱,不管是在人物还是情节上。那个东西如果不合理跨过去,我就觉得自己过不了那个劲儿。所以我很想把自己的逻辑控,用在比如说一次犯罪或者说悬疑上——可能明年吧。

 

罗兵:悬疑吗?是我很期待的一个类型。

 

薛晓路:我记得咱们上次聊天的时候,就说到悬疑小说的问题。有一次我在微博上看你推荐了一批小说,其中有一个特别偏的,我说我看过这个(推理)小说。

 

罗兵:最近我又对“马普尔小姐”(炮总注:,仅次于波洛侦探的二号人物)重新产生了兴趣。这老太太就是闲扯啊聊天啊,然后就把凶手给找着了,这事儿实在太酷了。

 

薛晓路:那你回去一定要重读她的一个小说叫《无妄之灾》,我觉得是“马普尔小姐”系列里最好的一部——我下一个故事的重点就是《无妄之灾》……

 

罗兵:慢慢地就露出下一部电影的信息了。

 

薛晓路:(笑)她的那个故事特别聪明:本来生活一切都很正常,但突然间一个小细节变了,而且这个细节还被人发现了,然后整个世界就都被颠覆了——故事就写这么一个“无妄之灾”,特别好,推荐你看一下。

 

赛人:在《不二情书》里,既能看到刘别谦的《街角的商店》,也能看到诺拉·艾芙隆的《电子情书》——上一部《北京遇上西雅图》,不仅有《金玉盟》的影子,还能看到诺拉·艾芙隆的《西雅图夜未眠》——您是喜欢诺拉·艾芙隆吗?

 

薛晓路:诺拉·艾芙隆是拍爱情片一个很著名的女导演,她的风格特别专注也很特殊。但她其实不是我最喜欢的导演。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爱情片,真的。爱情片不是我片单上的片子。当然我要做爱情片,我会努力地去把它做好。

至于说《电子情书》,可能有一点,但它也是我可以回避的一部电影:《电子情书》本身就不是她最好的作品,而且这部片还特别背,《电子情书》当时输的挺惨的:票房不好而且口碑也不好,而且恰好还在《西雅图》之后。所以我是在回避这个片的,而真正给我启发点的,其实是《查令街84号》这本书。

 

赛人:书里写信传情比较古典,但跟现代人的生活并不那么紧密。

 

薛晓路:我并不觉得写信真的就跟观众绝缘了——现在没有书信,可是还有微信。微信虽然快,但它是书信的变体。它和Email不一样,Email更多是工作的、商务的,但微信却是一种社交化的平台。你可能不用书信那样的语句和气息去表达,但在微信里,你的情感、交流等等,其实就是书信的一种简化快捷形式。也就是说:观众可能对书信比较陌生,但是微信则不然——这大概就是这个电影可能的适应度,或者适应性。

但是我觉得写微信多没意思,那不如我们替回到原来信的概念。回到信就意味着两个人必须要有某种你说逻辑上的设定,就是说让他们两个不能够去留电话,或者说留微信,不能让他们两个以这种现代方式去完成,快速地进行沟通。所以两个人都是假设了一个自己的身份。因为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堪的。因为是一个假造的身份,所以就会更回避这种真实的交流和沟通了。所以才能使得这个戏被保留地写下去。


罗兵:跟微信相比,书信是“从前慢”的生活方式,跟当下人对待情感的迅速程度并不相同。

 

薛晓路:其实我没有想到要去做什么对比,或者说对立,比如秦沛那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并不是要可以去对比当下快餐式的爱情。但反过来说,我也并不觉得木心《从前慢》里说“车马邮件都慢”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我也不觉得当下从握手到上床一蹴而就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存在即合理,真的是各有各的合理性。从前大家都觉得书信是一个漫长的交流过程,但过去还有家长之命媒妁之言,俩人没见面就洞房了——你说这哪个算快哪个算慢?哪个算好哪个算坏?

 

赛人:男女主角在120分钟的片长里不见面,当时有没有想过其它设定?

 

薛晓路:这是一个挑战,从一开始定了这个故事就一定是两个人一直要到最后高潮的时候再见,这个是一直没变动过的。但它毕竟是一个爱情电影。虽然我已经给自己某种挑战和难题了,不见面是难题。但它毕竟是一个爱情故事。如果在爱情故事里面两个演员永远在两个时候各自发展,最后观众也要慌了。

 

赛人:所以你用一个幻觉来处理。

 

薛晓路:对。这样做毕竟可以使两个角色同时在场,建立观众对角色和剧情的信任,而且也减少了画外音——因为这个戏有大量的台词,如果对话不能解决就只能通过画外音了。幻觉戏里,我最爱的是泳池那场戏,我们做了一个设计,在同一个镜头里出现了4个人,真的假的都有,他们就在那个长镜头里跟各自的想象体交流,一会头发变长、一会儿头发变短,一会儿留个大胡子,这段台词是谁说的,那段台词是谁念的,先拍哪儿后拍哪儿。但这个戏也恰好是《不二情书》的点睛之笔,最能体现这部片的电影精神:孤独的两个人是什么?孤独的两个人就是我们都在同样的场景里,甚至我们就坐在一起,但我们两个人其实在各自向各自的——这就是孤独。

还有一场戏是拉斯维加斯,那场戏是在说两个人在现实生活里擦肩而过——那是最难的一段戏,因为我知道我有4个创作任务:第一是他们必须在这里擦肩而过;第二是他们要在这里完成人生转折——他们必须要在这里认识到以前的自己都错了,他们的人生必须拐弯;第三是他们的人生转折必须是两个人相互促成的,但两个人还不能意识到;第四是从这里开始电影要变得走心,之前书信里的调侃幽默轻松,统统要在这里变个样子。

 

罗兵:您刚说孤独?那您最想在这个片里表达什么?

 

薛晓路:漂泊、流浪、孤独。就是缺乏归属感,不知道归宿、不知道归属、没有安全感——这是我写这个电影的时候最明显的感触。

 

赛人:这让我突然想起杨德昌的《独立时代》,蔡琴老师做美工的,这部电影有个核心台词:每个人都需要安全感,那最后一个安全感该给谁呢?

 

薛晓路:嗯……有道理。但是我没有那么绝望,我觉得如果是人的话,一定是两两配对好的。所以最后一个安全感,一定会找到对的人,一个施予和一个受者——我希望是这样子的。


赛人如果是这个主题,就不难理解男女主角为什么能披着爱情的外衣,却不做一点男女之事了。

 

薛晓路:有啊,有牵手有拥抱啊——第一部《北西》里还接吻了呢。

 

赛人:那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呢?

 

薛晓路:因为我觉得这样很有趣。所有的爱情电影,大家一想就知道是从这走到那,那我就想:即便不从这走到那,我也要让他俩爱得死去活来,这不不挺好的一件事。更何况从这走到那又不让我拍,那我还不如专门去拍一部情色电影呢。

 

赛人:我不是说那种现场感很强的东西。

 

薛晓路:就是说,我们从精神上的吸引,一直到性的接触,好像是在完成一个爱情的全过程。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似乎都是这样的。可是如果我不这样拍也能建立他们的爱情那没有什么不对。反过来说,其实性的部分我觉得很重要,就像我看《色·戒》——我觉得《色·戒》太厉害了,如果《色·戒》没有那几场做爱戏,那它就不是这个电影了但这个部分在常规的爱情电影里又让我拍,那我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意义?

 

赛人:你说的太凶猛了。

 

薛晓路但那个()是人类的实质啊。如果我拍一个爱情片又不让我拍到实质,那我为什么要拍?我真的不如拍一个《烈火情人》一样的情色电影得了,我就只把那个部分拍足也没有错。

 

赛人:爱情片不一定非得这么生猛。《当哈利遇见莎莉》就是个不那梦生猛的故事:在这个片里,性是很重要的一个元素。男女主角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很纯洁的朋友,但每次都是性在撩动他们,最后他们因为性结合了,而这使他们的感情更微妙、更灵动也更纯洁——但电影在展示性的时候,其实并不生猛,反而很美好,是性在驱使两个人往前走。

 

薛晓路:我同意,我不光同意这部片子,而且我同意性本来就是很美好很重要的事情我电影里没有写到它不是说我有精神洁癖——不是,我没有!我电影里没有是因为我拍不到位,我没有办法把性展示得更美好,那我就不拍了。


罗兵:我觉得现在各种各样的性的关系都有,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关系里你是不是享受是不是放松——这在咱们国家的银幕上很难得到展现:你既不能展现得很有趣,也不能很纯粹,也不能……

 

赛人:很丑陋?!

 

薛晓路:不,它不丑陋!什么样的人它都不丑陋。像《感官王国》有一段,阿部定从屋里走出来,有个老头看见她以后就特别激动地,我并不觉得他丑陋,反而觉得这真的是人性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片段。现在的电影里不拍,完全是因为你没法放,你说你放得轻轻浅浅也没意思,做不到极致更没意思——电影嘛,始终还是要有极致的概念和力量。


罗兵:对对对,这个东西就得一下子做极致了。可是咱们国家的这个环境……我个人的感觉是,与其遮遮掩掩味同爵蜡,那还不如不看——要么你就来一个带劲的,要么你就别播。

 

薛晓路: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在我的理解里,对电影来说,其实爱的纯粹和性的纯粹是一样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有时间去大量篇幅去写爱的纯粹,却没余地展现性的纯粹,那我就干脆不拍。

 

罗兵:咱们禁忌太多。倒也不是说不好,毕竟国家有自己的环境。

 

赛人:我倒是觉得正常人都爱看这个东西,不爱看才是不正常的——你想想为什么不爱看?你就是从这个东西里出来的,还得继续去认识这个东西。

 

罗兵:我是觉得正常人都应该爱看,但那时得在自己家里看,而不是在大银幕上。

 

薛晓路:在大银幕上看,其实是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

 

赛人:有次我在资料馆看《香水》,电影最后有个一万人做爱的场景,我们六百多人一起看,也没什么啊。


罗兵:都是专业观众吧?

 

赛人:怎么能是专业观众,我倒觉得都是正常的观众——我们都是这样来的,看看我们是怎么来的难道不好吗?

 

薛晓路:其实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罗兵: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您真的不排斥拍一部非常精彩的关于情欲的电影?

 

薛晓路:我当然不排斥了,我觉得这会是一个特别的挑战。其实情欲戏是非常难拍的,所以我哼敬重李安导演,他在《色·戒》里那几段请爱惜简直太对太重要了。我为什么觉得难拍呢?因为我这个片子有一小段,就是吴秀波跟外国女人那场戏,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拍,那天早上我就特别紧张,都不好意思跟他们说戏,就说你们自己发挥吧,总体的要求是:你们停留在这儿,把书搞到地上来,然后就到钢琴那儿去。完了以后在监视器里看,怎么都不觉得美,反而显得特别尴尬,就是特别难拍。我觉得有朝一日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要拍一个情色电影——它一定是个非常大的挑战,但完成以后也会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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