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波｜小兴安岭深处原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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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6-09-14   06版●副刊   记者 --   黑龙江日报  

有的树根紧紧把怪石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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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安岭从西向东逶迤一千多公里，那浩浩莽莽的森林染绿了无数的湖泊溪流，在诺敏河畔驻足盘桓，与它的西南山麓构成了一枚状似柞树叶的苍茫区域，然后又一路高歌继续东行……

森林叠翠，群山连绵，。一日，，并留言说在他们的五一森林经营所的施业区发现了一片原始森林。

立刻，在我的心头生出一种对于原始森林的幻想和一个极强的探秘欲念。

我在北京出差，看望著名学者、新闻理论家、作家梁衡，与他谈起这件事情，不想也让他激动起来。因为，他正在寻找中国古树，并要写出100棵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古树，现已写出并发表了16篇古树的散文，在文化界产生了一番热切的反应。他说：我们去看看！

接到梁衡夫妇的第二天，我们冒雨出发。

汽车在雨中颠颠簸簸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小兴安岭深处的五一森林经营所，雨也停了。

所长张晓林是一位典型的山里汉子，一张饱经山风吹日头晒紫铜色的脸上透出一种刚毅，一双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热情。他没有过多的寒暄，说：大家换上雨靴！

晓林和“老跑山”刘青带领我们上山。

山隆林密，霎时就感到大山的森森气息和草木的郁郁清馨，愈走愈觉得小兴安岭的壮阔和神秘。一线阳光透过枝桠绿叶，给林间洒下缕缕金色的斑驳，可瞬然间就消失了，林间又恢复了一片沉郁，代之的是淅沥的雨水。雨水落在那些繁茂高大的千年古树上，雨滴打在阔大的叶儿上发出沙沙的韵响，再滑落下在林间的暗淡中划过一道悠长的闪亮，柔柔地再落到我们的身上……

我们在刘青和晓林的引导下，沿着越走越高的山脊向大山深处走,脚下是厚厚的千年落叶，每当踏下去犹如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面，给脚掌的是一种柔柔的反作用力。这些满地落叶中黄褐色的大多是针叶树的，也有宽阔的紫色落叶散落在绿草之上，经过雨水的浸润色泽都是那么的鲜艳夺目……忽闻一阵淙淙流水从右边的密林处传出，我们一手擎伞，一手拨开树丛藤蔓，踏着沾满绿苔的倒木和乱石丛来到河边，只见一条小河在怪石古树下蜿蜒东流。刘青说：这是诺敏河的支流，也就是鸡爪河。

梁衡不时驻足，举着手机拍下这些他梦寐之中原始森林的奇状景色。

他问：这些年这里就没有人知道吗？

刘青说：知道！但因这里的地势不好，难以进行采伐，所以就把这片林子保留下来了！

大家真为这片少有的原始林子感到庆幸。

这片林子大约有600多公顷。

愈走愈感觉到这片原始森林的奇壮。

在这绿色的世界里，怪石嶙峋，长满了浓绿的苔藓，树木生长的怪枝奇根，与怪石相依相伴，有的树是从巨石中间生出并长成参天的大树；有的树根如倒写的T字型，其粗壮的根茎且横跨若干怪石之上；有的树根紧紧把怪石包裹住，从盘根错节的缝隙间露出怪石一角；有的怪石悬在半山的腰上，而在其上凌空生出一棵奇树，其枝其桠遮天蔽日……我在心中暗暗赞叹种子的力量。种子是弱小的，但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湿度，它就会以不可遏制的力量蓬勃地生长，给荒凉以生命的壮丽。

世上路本是没有的，只是因人走多了才有了路。

这句话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体验。愈往上走愈是没有路，有时刚上到一个山巅就又急转下山坡，在没人的蒿草中一个接一个地紧紧相随而行，唯恐落下走不出这片原始森林。难怪，在这里一旦走散，能闻其声但难见人踪。

在参天古木、摇曳蒿草间，怪石有的大若篮球场，兀立山岗之上，青色的石面上结着嫩绿的植物，它们虽星星点点却是均匀对称，构画出一幅幅图画，其中的一座怪石，从远处看上面的植物生成一幅中国地图的形状。还有一块怪石上长满绿色植物,它一寸多长状如柳叶,其根部深深扎在巨石的缝隙中。刘青说：这是一种珍贵的草药（为了保护这种珍贵的草药，我就不告诉亲爱的读者它的名字了）!而其中最多的怪石，是一座座壁立的旗状，它三四道丈八高的山峰如刀刃般分明，在它的皱褶里生长着树木和青草。这种怪石引起梁衡的关注，他的手机淋了雨水不能拍照，就从衣袋里拿出采访本画下怪石上的每一处细节。他说：这里的石头和别处的不一样！是怎么形成的？

：“绥棱林区地貌骨架是由燕山运动、喜马拉雅山运动与新构造运动造成的，属于小兴安岭隆起皱褶带的侧翼。主要岩石层以震旦纪、寒武纪花岗岩为主，并有侏罗纪中性火成岩层。”而我们看到的正是分由黑云母花岗岩、花岗片麻岩斑岩、角砾岩、正长斑岩等构成的。我又想起英国乔·韦尔斯著《世界史纲》中的一句话：“最古的岩石必然是在还没有海的时候形成的，那时大地热得使海不能存在”。那么，这片原始森林中的奇石或许是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就矗立在这里了。

正是由于地幔岩石在千百年中极其缓慢的蠕动生成，又繁衍出植物物种。据考察：在这片原始森林中主要分布着红松、云杉、杨、桦、椴等十余种针阔混交林和阔叶混交林，以及多种伴生的植物。

雨，停了一会儿又下起。我们来到一处山崖之下。刘青、晓林说：这里是鹰嘴崖！

我举目仰望，巍巍呼！一块巨石擎天而立，巅顶几块大石错落相叠，最上一块十数米的大石三分之二的部分伸向高天，如鹰振翅高翔向前奋飞的巨喙……

梁衡边听晓林的介绍，边从不同的角度审视鹰嘴崖上的每一块巨石和在它上面生长的每一棵奇树。他又在采访本上画下石上的树，树下的石。或许，他已在这片最后的原始森林里找到了心目中的那棵可以寄托一个地区历史文化的古树了吧？

鹰嘴崖，是我们今天在小兴安岭深处探秘中的最高峰，从此处便是下山路了。

一条小溪横亘在路前，中间错落着几块青石，溪水在其间曲折而流，水碰石激起片片银白的浪花。

刘青说：这是跳水溪，是鸡爪河的一段，汇入诺敏河最后注入松花江。

我站在溪间的一块石头上，往右看，是从高崖巨石间流出的涓涓细流，从无数的方向一路欢歌、顺势趋流、激石而行，集结于溪流的主道，水击石泠泠，人之心悦悦；往左看是绿树笼罩的河床，两岸树的茂密枝叶搭起一个天然的棚子，遮住了天光使水面呈墨青色，似一匹巨幅的青缎铺展在这里。

溪流从我脚下的青石两边分流而下，在我的心间留下一片洁白的雪浪花。

我们冒着细雨，告别拥有最后一片原始森林的五一森林经营所。

车行过半，雨停，天空的乌云列出偌大的缝隙，闪耀出一道金光，跳出一片鲜红的霞光。

这霞光，红似原始森林中盛开的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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