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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社2016年第五届传统文化夏令营结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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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足下的修行
       七月流火,家乡的天气将将转凉,我在家里待得好像一只冬眠的熊懒洋洋不愿活动,却不得不踏上参加传统文化夏令营的火车。但是当我到达北京的时候,对接下来的七天还是充满了期待的,尤其是打开营员手册,看到作息时间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瞬间从颓靡的状态走了出来,精神抖擞。
       老人总念叨子午觉、子午觉,保证子时和午时的睡眠,有助于身体健康。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老师也总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并且严令要求每个学生都要睡午觉,想学习都不行。可是上了大学之后,晚睡成了家常便饭,偶尔有时间早睡,也各种磨蹭,最后还是到子时才能躺在床上。于是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降临到原本美丽富饶的身体上:皮肤干旱、油脂泛滥、痘痘发芽、大脑重灾、头皮贫瘠、发丝枯萎……总之,长期不健康生活方式造成的恶劣后果是,人不人鬼不鬼……既然如此,就改变吧,把凌乱不堪的生活重新引回正轨。所以当看到营员手册的时候,我知道夏令营的生活可以变为那个初始的动力。
        所以,我妈在千里之外的辽宁,郑重嘱咐我要把书院的生活方式带回家、带到我光明的未来。估计她也对我自残式的生活痛心疾首久矣。
       不过说真的,积重难返,七天改变一个人四年的习惯,就好像内蒙治沙一样困难。第四天的分享会上,程郁师姐说,一个人犯下的过错代表着他的行为方式,这背后是一整套思想体系。这可惨了,我指导思想都出了问题,。所以,矫正自我内在的指导方针势在必行。这比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都重要。那么从哪里开始呢?根据中国人惯有的思维方式:天人合一感而遂通,或者说一多不分,从生活中的小事情上开始改,一点点就会让心灵发生变化。朱子说过:洒扫应对与尽性至命,亦是一统的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想要改变我的行为就要改变我的心态,想要改变我的心态就要规范我的行为。
       所以,卫道小战士文競萱童鞋的修行生活就正式拉开序幕了。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认真听课,三餐有时,多菜少肉,感觉充实幸福,这是第一天的感受。
       然而小确幸的日子只延续到第二天晚上。我和舍友混熟了,聊hi了,十一点宿舍还处在炸锅状态。要不是后来惠敏师姐“当当当”的敲门声安抚住了我们脑中的兴奋因子,我毫不怀疑房顶会被我们掀开。
       第三天开始,我和生活小组的同学也熟了,越发抓紧利用吃饭时间进行情感交流,每顿饭都吃的热热闹闹风风火火,好像走过了一段潇潇洒洒,轰轰烈烈的青春。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师姐敲打了两次,好像回到了小学时候因为叽叽喳喳被老师叫家长的时光。
       至于如此快乐的时光都聊了什么,具体怎么经过的,我大多数不记得了,至少没有这些天的课程给我的印象深刻。可见,平时我们的所谓的兴奋都是有些虚幻的,不能说完全是假象,只是觉得这一阵疯发过去,几乎什么都不剩了,连那些时间都变得格外轻薄。或许世俗的兴奋和快乐真的好像吸毒一样,唯独对思想的砥砺才能通往真幸福。
      人呐,开心就好啦,TVB总这么说。可是人呐,也总是要经历一番艰苦卓绝的转换,个中滋味更与何人说?人最初的时候自我意识还不完善,不会主动思考,只能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后来一点点长大了,很多事情会被智识赋予很多意义,于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后来,随着对生命历程的丰富,能够看透世事,对一切抱着一份宽容理解的态度,保持内心的真朴,于是看山还是山了。每一次对于之前否定的过程都是一个境界的提升。当然,每个人人生的进路是不同的,以上只是一种。我又想到了另一种,这是我从这次参加夏令营的学友身上感受到的。我用王国维先生人生三境界的说法来概括,先经过种种因缘,望到了天涯路,于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自然而然在灯火阑珊处寻到了自己的“道”。不管哪一种人生进路,都不是嘻嘻哈哈就能完成的,你看,即使最简单的流水线工作,如果总是聊天,还有可能把鞋底落在果冻里。当然,最初的境界总是最轻松,因为不太废脑子。当你不用脑子的时候,把你的灵智锁起来,你会发现你可以笑地万分开怀。就像我,我觉得每当我哈哈笑的爽歪歪的时候,我的脑回路就是闭合的。大脑自我欺骗地屏蔽了所有思考带给我的切磋琢磨,借以逃避思想带给我的迷茫和痛苦。仔细分析这个状态,会发现长此以往,脑子会越来越钝,越来越感受到蠢笨带来的痛苦,只好越来越依靠那些没有营养、不用动脑的东西麻痹自己,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就成了毒品,一个好好的人就成了床上的一摊肉,只有呼吸没有灵魂。
        所以圣贤书告诉我们要“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告诉我们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要“谨于言而慎于行”。事事都要如此,包括洒扫进退应对之节。就好像我们组总是坐在桌子一端细嚼慢咽的自称是大司仪的家伙,任我们怎么折腾,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他都风雨不动,安如泰山,好像禅定的老僧一般。在生活中都以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久而久之,外在的行为习惯内化到自己的内心,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不亏节志了。
       生活中事事都是修行,尤其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坐蒲团,比如坐在蒲团上认真听课外加记笔记。老师的课都很深刻、很有启发性地助缘我们修行。上完第一天的课我就迫不及待地想上第二天的课了。经过老师的讲授,发现先秦时候“乐”的内涵竟然那么丰富,在痛惜融合丰富思想的乐教体系失传的同时,也默默反思现代教育的方式方法是否有改进的可能。笔走龙蛇,管城子在艺术家的手中有了生命,余老师的书法课也颠覆了我之前对学习书法的认识,道法自然,书法艺术也是一个追求道的过程,在笔锋和手腕的呼应往来中体会自然的精妙。赵老师对于中国经典文化的解读让我耳目一新,关于“孝”和“克己”关系推广到生活中去,就是自控力的训练,对于角色人格的认知和实践就是对名教的落实,如此往更高的境界推演,真正的爱是能够做到无我的。老师的讲解让我认识到想要真正了解中国文化,只看儒家经典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能把儒释道三方都贯通融合,那才真正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段老师对太极拳的讲解也同样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我一直以为太极拳毕竟是拳法,主要还是以实战为主,经常琢磨如何利用太极拳中的拳法进行格斗,但是突然发现,这些到了段老师那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你再会进攻也没用,因为对方不会受伤,和不会受伤的人战斗,攻击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对方在消解掉攻击的同时也完成了自我保护。妙哉,这才是真的以柔克刚,以不战,胜。段老师的身体状态几乎就是老子说的“专气致柔,能婴儿乎?”这种上善若水的力量让我心驰神往。啊,对了我一直有个武侠梦,但是从小误入歧途学了舞蹈……真是明珠暗投了……那时候就应该背个包袱直接上少林寺去。马一弘院长关于孝道的解说深入浅出,贴近生活,给了我们指了一条实践的途径,也再次让我认识到家风家训的重要性和传承的意义所在。
       明博师兄关于梦的分享会、程郁师姐关于什么是爱的分享会、佳轩师兄对庄子的解说、雪松老师对佛法和人生的讲解,王维师兄对四书的专题式阐释,精奥晦涩的学问和触手可及的生活就这样融汇到我们脑海中——学、中和、自然、一多不分、爱、忘、佛法与人生、孝道家风……这些关键词好像一个个面目和善的仙人(所以,天宫人口密度真大),手牵手站立在脑海中,在我们追寻大道的路上连成了方向牌。或许,这就是知识的意义——一个“达道”的工具。
       说到这,我不得不小郁闷一下,有这么多良师益友在,我竟然没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我把这想法说给岳曲姐姐听,姐姐笑着劝我:“你知道吗,学术这个东西,当你刚开始学的时候有很多问题,学着学着就没问题了,再学深一些,就能问出好问题了。”我在感叹学问尚未圆满,同志还需努力的同时,也突然想到了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在学习过程中有志同道合的师友很重要。筹备组的师兄师姐老师们,我能从你们身上感受到真诚和热情,能感受到你们为夏令营付出的心血,能感受到你们对传统经典的笃信,能感受到你们对中华文化的信心,你们的付出感动了我,你们的信念也传递给了我,你们的清风正气,心性修养让我看到了修行渐行渐远时的相貌。“道”就好像是小太阳,即使有可能一辈子都追不到,但是我还是愿意去追,因为我觉得走在前面的你们越追面色越红润,越追眼神越清明,我也一定可以的。这些天和学友们学习生活,也是乐不可支的…但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从各位学友身上我实实在在的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喜欢我们的晚修,感觉每一位同学都敞开了心扉,都那么真诚,在思想的碰撞中,拓展了我们的视野和思考问题的角度。还有,206的宝宝们,你萌好可爱~
       夕阳送晚,长亭惜别,毕竟还是有些愁绪的,不过很快就被夜里的凉风吹散了,书院里暖黄的灯光洒在这个世界,给我们的夜话盖上了一层薄纱,好像在呵护这美好的记忆。蝉噪林愈静,把秋千摇摆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衬托得愈发欢快。从此一路同行,在心有所止处。此为友。
       梁文道说:“不经过一番努力,一番奋斗,我们实在没有资格说,《论语》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对传统经典的理解可以是学术的,可以使民族的,也可以是心灵鸡汤的,但是不管哪一种都必须回归生活。修道之路始于足下,始于生活,不论是洒扫应对、为学修业还是辅仁会友,都是进道必由之径。
      最后一天成人礼,我眼泪含在眼眶。一个人长大了,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承担起国家社会的责任,要学会与自然为善。肃穆的氛围,庄严的音乐,华美的汉服,老师师兄师姐缓缓地、庄重地递给我的每一封信封都是沉甸甸的。这将是我一生都会为之奋斗的方向、修行的目标。
     愿,日后进德修业日精,此生无尤无怨安度。
     最后,谢谢所有人,谢谢大家这些天给我带来的成长,谢谢大家这些天给我带来的美好回忆。
     最后的最后,一定要向耕读社的师兄师姐们表达我对你们的爱意。非常喜欢你们,非常喜欢你们的社团,你们的耕读精神,还有你们的《耕读吟》。已经被洗脑。
     巍巍大丈夫,逍遥天地间。白云为伞盖,日月为缨络。晴耕南山田,福田心性田。雨读北阁书,民书山河书。溪流此山间,粼粼万物现。山中有美玉,盈盈百草鲜。风雨虽如磐,我心亦无边。日夜思万民,经史如能言。
       啊,纸短情长,一篇文章根本说不完这些天的故事。不如睡觉去也……
文競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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