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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线之上——八千米雪山连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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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分不清雪山和下雪的山。

我在一次雪山照片评选中,看见不少人,秀出了自己冬季照的山峰照片,虽然山顶白雪皑皑,但从海拔来说,那些都不能叫雪山。

雪山一般泛指常年积雪的高山,而不是那些只有在冬天,才能看到雪的低海拔山峰。真正的雪山周围,通常分布有冰川。


▲世界第八高峰


01

提到冰川,不得不说到“雪线”。雪山攀登者们的脚下利器“冰爪”,通常是到达雪线之时,才开始卡在脚底使用的。

广义上来解释,雪线之下是冰雪融化区域,雪线之上则是常年积雪之地,亦即永久性积雪的下限。当然,实际在雪山上,是看不到如此整齐划一的一条白线的。

雪线以海拔高度来表示,如果有人告诉你,某座山的雪线是4,800米,则表示这座山4,800米以上的地方,终年积雪。


但任何一座山的雪线,都不是固定高度的。它会受到温度、降水量和地理地貌的影响。简单而言,同一座雪山同一个坡向,在夏季和冬季,雪线高度会产生明显变化。

不同地方的雪线高度也不一样。举个极端的例子对比,高纬度地区的南极和北极的冰川,多位于海面上,雪线海拔高度为零。非洲乞力马扎罗雪山的雪线最高约为5,000米。中国西藏地区的东绒布冰川雪线,最高达到海拔6,200米,为已知世界雪线海拔最高之地。


从零到6,200米的雪线跳跃,不知能让大家脑海中浮现出怎样的画面。于我,那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地理变迁史。是地球经过一段漫长而荒寂的岁月后,呈现给人类的旷世绝景。


▲喜马拉雅山脉资料图


02

刚刚在马纳斯鲁峰大本营完成祭神仪式的我们,今日就会踏足雪线,进行第一次的海拔适应性训练。


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大本营飘起了雪花。若是晴朗白日,气温尚有13、4度,晚上则会降到3、4度。但只要一下雨,白天也就只有5、6度了。

9月份的马纳斯鲁峰大本营,比雪线的海拔高度低200米左右。因为气温还在零上,刚下来的雪和冰雹,迅速就溶解成水了, 

我们在湿漉漉的大本营集合。


超过7,000米以上的雪山,并不是队员一到达大本营,翌日就开始一直向上攀爬,而是会上上下下进行海拔适应性训练。等到身体适应且气候适宜时,才会开始正式攀登。

海拔越高,需要的适应性训练时间就越长。

因此,攀爬再简单的8,000米雪山,最少也需要三周时间。


我们今天的训练项目,包括安全带穿戴、上升下降练习、高山靴及冰爪的使用。我们会穿戴好所有装备,徒步到约5,000米海拔高度的雪线,在那里卡上冰爪,继续前行。

冷雨扑面而来,偶尔夹杂着小粒的冰雹。远处原本孤立静穆的山峰,在风雨中逐渐隐去了轮廓。


我吸取了从萨马贡到大本营攀爬速度过快的教训,开始尽量控制速度,以免身体过于疲劳。雪山攀登的训练过程中,很多队员因为拉练强度过高,身体不能及时恢复而导致最终冲顶失败。

很多人不能科学地理解在高海拔环境中的人体机能,依然希望维持自己在低海拔地区的训练强度。

殊不知,在低气压低氧环境中,人体恢复能力比零海拔地区要慢得多。


当身体无法吸到足够氧气,我们脑袋的运行效力会降低,身体神经反应变迟钝,肌肉缺乏力量。有一项数据指标,可以帮助我们判断身体状况,那就是血氧含量。

在零海拔环境中,一般人的血氧含量保持在100%,一旦有人低于95%,就意味着身体可能出了某种状况,需要进行观察和相应治疗。


如果大家平时有留意,会发现医院的重症患者,手指上往往会戴一个测血氧量的仪器,用于实时观察病人的状况。一旦血氧过低,医护人员就会采取相应措施。

我们刚到雪山大本营时,队员们的血氧气含量都在70-80间,其中一名状况较差的只有60。如果是在零海拔,大家测出这样的数值,都应该被送进医院了,但刚刚到达近5,000海拔的地方,这并不算异常,只是需要我们慢慢去适应。


从小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夏尔巴们,进化出强大的心肺,他们在大本营的血氧含量,基本都在95以上。我的夏尔巴Sona,因为久经沙场,多次攀登过珠峰和K2,和我们一起测血氧含量时,他的数值是100,非常强大。

尽管强大的心肺,能让他们呼吸到更多氧气,但副作用也相当明显。高海拔地区的人,明显衰老得比平原地区的人要快。50岁年纪,看上去像70岁的平原老人,很多人只能活到50多岁。


之前我在黄河漂流时,接触过藏区的一些汉族干部,他们除了能拿到不菲的高原补贴,政府每隔几年,还会派人来轮流替换他们任职,据说是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特意这么安排的。


▲我们刚刚迈过雪线进入流冰地带


03

我们在微雨中到达雪线,海拔高度约5,060米。利用换冰爪的间隙,我计算了一下速度。从大本营到这里的攀升,控制在了一小时260米。前天从萨马贡上大本营,平均攀升速度是每小时370米。

这样的降速调整,让我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慢速时吸入的氧气比较充分。之前快速攀爬造成的额头很紧的感觉,完全消退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冰爪,绑在高山靴上。坚硬厚重的高山靴,限制了腿部的灵活性,大家走起路来像个机器人。我感觉靴子底部简直像块生铁。因为既要有足够的保暖性和保护性,又要配合冰爪,让其牢牢卡在上面不松动脱落,所以鞋底才设计得如此笨重。


5,000-6,000米级别雪山,所用高山靴一般是两层或两层半结构。8,000米级别的,必须采用三层结构,才能确保在极寒天气下,依然能有效保护双脚,防止冻伤。

科技进步,让高山靴的生产变得简单,但因为市场需求小,价格居高不下。常用品牌的价格在6,000-1,3000元之间。从一双鞋子,我们就能窥见八千米雪山装备何其昂贵。

无论在哪个年代,雪山攀登都是非常奢侈的冒险活动。,为了将中国人送上珠峰,就曾拨款70万美元专项资金,在瑞士采购登山器材。


尽管如此,也并不是花了钱买了好装备就可以登顶了。小小一双高山靴,就必须提前进行多次试穿、磨合,让双脚充分去适应它。

以免真正到了恶劣环境中,被高山靴折磨双脚。

遗憾的是,尽管我知道这些理论知识,但在出发前一天才收到高山靴现货,让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磨合。这也为我后来的攀登,埋下了痛苦的伏笔。


我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购买高山靴,按原定计划,应该有一个多月时间,让我在家里试穿磨合。但从法国发货到北京的高山靴,一直被卡在海关那里,眼看要出发了,还拿不到货。我被迫在最后一周,重新在国内网购了一双,通过加急空运,才在出发前一天,拿到了我的高山靴。


一波三折的购买经历,损失的不仅是钱,而是宝贵的磨合时间。从我第一天穿高山靴进行热身训练开始,就隐隐感到,它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沉重的三层高山靴,套上冰爪之后,双脚像是上了镣铐,在冰天雪地里,举步维艰。


▲队伍走上了浮冰地带


04

团队行进到5,500米海拔处,已经能看见C1营地了,我们决定折返大本营,结束今日的适应性训练。

第二天被安排休息,好让大家从疲劳中充分恢复过来。我却不想就这样待在营地里,一是因为我在昨日的训练中速度把控得很好,身体没有感到疲劳;二是我攀登雪山的时间不长,想在4个月内从入门级雪山攀上8,000米+雪山,不刻苦点也不行。


我计划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保守地进行低强度攀登练习。但想去到雪线以上是不可能了,因为我们的冰爪,在昨日换下来之后,被统一放到一个蓝色大塑料罐子里,锁在了雪线处。没有大本营主管允许,队员是不可以私自上雪线的。

天气虽然并不理想,但也不像昨日那般严寒。受到印度洋气候的影响,9月的尼泊尔雪山深处,还算暖和。


从大本营到雪线,只有200来米的攀升,一个人悠闲游走,细小的冰雹轻轻地打在身上,像按摩,正好帮助消除身上的疲劳。

砸到地上的冰雹,迅速融化,让山坡上的石子变得湿滑。还好,高山靴虽然沉重,但防滑性能非常好,那怕是经过有点青苔的石坡,高山靴踩在上面,依然稳健,没有滑溜溜的感觉。


两趟来回,累计攀升大概在500米左右,没有充分磨合的高山靴,已经把右脚磨得有点疼,赶紧回营地休息。


▲独自拉练的我


回到大本营,遥望眼前的山峰,银装素裹的山体泛出褶褶光辉。时间,好像被它阻隔在世界的另一边,之前被缺氧和冲顶欲望撩拨折磨的内心,缩聚成一片雪白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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