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别拿肚子疼不当事儿，警惕这生存率只有10%的病

《子琳为您读健康》第226期

撰文/资深医疗媒体人 子琳

受访专家：北京大学第一医院 介入血管外科副主任 主任医师 张宪生

编者按

子琳

2015年岁末，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的手术室里可谓惊心动魄，因为这台难上加难的手术对每位医生都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刚打开这位年轻女患者的腹腔就发生了惊险的一幕，只听“哗啦”一声，她腹腔内的血瞬间喷涌而出，那一瞬间，患者的呼吸系统、循环系统、凝血系统的功能衰竭接踵而至，血压几乎掉到了零……

按照医学惯例来说，患者出现呼吸系统、循环系统、凝血系统当中的一种衰竭就很难再活过来，更别说一下子三个重要系统的功能都衰竭了。可手术才刚刚开始，还能进行下去吗？年轻女孩李丽的生命还能保住吗？

这是一种鲜为人知的疾病，也是血管外科最难的手术

李丽是河北玉田县人，前几天在家里突发剧烈的腹痛，并伴随呕吐、便血和腹胀，生命垂危，经过多家医院紧急检查，她被确诊为一种叫肠系膜静脉血栓的疾病。

据说这个病还非常的危急，如果不马上手术就会失去生命。就算是即刻手术，生的希望也只有10%，因此这也是血管外科难度最大的手术了。

手术难就难在涉及到了外科大夫的所有手术操作技巧问题，还涉及到解剖结构上的问题。由于整个肠系膜水肿后，腹腔内的脏器都是充血水肿状态，所以难度很大，死亡率也很高，这听起来令人胆战心惊！

肠系膜静脉血栓是一种我们听都没听过的疾病，它到底是什么鬼？为何瞬间就能要了人的命？

肠系膜静脉血栓，凶残的致命恶魔

图1：肠系膜示意图

李丽的主刀医生，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张宪生说，肠系膜是腹膜的一部分，它的作用是悬挂和固定肠子（如图1）。肠系膜上分布着血管，这些血管分为动脉系统和静脉系统。

肠子里所有的血液都是要通过肠系膜静脉回到门静脉。我们吃进去的营养，包括蛋白质、糖、能量，都要先通过肠系膜上腔静脉进入血液运送到肝脏，然后再通过肝脏经过合成代谢，满足人体需要。所以说肠系膜的静脉系统就主管这个血液的回流。

一旦肠系膜静脉这个管道系统堵塞了，就意味着人体所有的肠道里就只有供血，没有回血，这样就会把肠管憋坏死（如图2）。

图2：肠系膜静脉血栓

最开始的症状就是腹胀、腹痛、血便、感染、发烧，进展到严重就会像李丽那样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发生大出血，不及时治疗短时间内就能把一条鲜活的生命夺走。

医患齐心，只为那10%生的希望

当地医疗条件很有限，急救车一路呼啸奔驰，连夜将李丽从河北老家送到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那时候的李丽肚子已经胀得很大，像一个大皮球。

介入血管外科的医生们为了挽救李丽的生命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奔忙，病房住院总医师佘康立刻给李丽做了详细的检查。血液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血红蛋白急速下降，并伴发了非常危急的弥漫性血管内凝血。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手术！”张宪生做出了这个关乎生死的决定。但当时李丽的父母还在来京的路上，只有她的公婆陪在身边。可是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等她父母到了再手术。

“张主任，您就放心踏实的做手术吧，我们积极配合和支持您，李丽既然嫁到我家就是我们的女儿。如果最后还是没能挽救回她的生命，我们就把她带回老家安葬，绝不会埋怨你们。”

李丽婆婆的这番话，既是满满的鼓励又是沉甸甸的信任，让张宪生非常感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李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为何我在故事的开头描述李丽的腹腔刚被打开血就喷涌而出？是时候揭开这个谜底了。张宪生说，因为年轻人的动脉搏动都比较强，加上动脉的压力高，静脉又堵了血流回不去，导致了静脉壁的坏死。就像吹气球一样，吹着吹着就爆了。

眼看着4000毫升的血瞬间就要流干，麻醉师开始紧急灌注液体进行补救……经过5个小时的奋力抢救，张宪生、尹杰、佘康等专家奇迹般的将李丽的凝血系统纠正了过来。

为什么说是奇迹般？因为凝血系统出问题是很难能纠正过来的，一旦肠坏死肠系膜血栓手术成功率不到50%，发生弥漫性血管凝血功能障碍死亡率也会超过90%。

所以这台手术的成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中国医学史上都是个奇迹。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张宪生的团队用精湛的医术获得了那仅有10%的成功。

“肠系膜静脉血栓到底是怎么得的？我会得吗？”

造成肠系膜静脉血栓的原因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原发性主要是由于先天性的门静脉发育不全，门静脉海绵样变等导致。通常像李丽这样的年轻人发病原因大多都是继发性的，继发性主要是下面这些原因造成：

肠系膜静脉血栓隐蔽性强，容易与其它疾病混淆

肠系膜静脉血栓手术难度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诊断难度很大，因为容易和其他疾病混淆耽误治疗。说是罕见病，其实这病也并不罕见，主要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它，甚至很多医生对此病也不是太了解。

肠系膜静脉血栓隐蔽性很强，患者来了之后往往会说自己肚子疼、后背疼，大部分医生会以为这是胃肠道出了问题，是胃肠炎、胆囊炎、阑尾炎或者肠梗阻。能想到血栓的人并不多。

患者刚开始疼痛很厉害但是体征很轻，但一旦发展下去肠道坏死、大出血的时候就真来不及了。早期不容易发现是因为肠系膜靠近腰部，靠近人体脊柱那一侧。只有到肠腔有感染有坏死的时候，他才有压痛感、反跳痛、肌紧张。但往往到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如果发现一个患者不明原因腹痛或者腰痛时，要想到肠系膜静脉血栓，建议通过增强CT进一步检查。

张宪生：“患者和家属的信任是对医生最大的回报！”

手术后的第五天，我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的病房里见到了即将出院的李丽。如果不穿那身病号服，真看不出来她刚刚经历过生死之灾。

李丽的父母、爱人带着8岁的女儿，对张宪生的团队当面表示感谢。李丽告诉我她现在特别想回家，但又很舍不得北大医院，舍不得救她于生死一线间的医护人员。

“信任是患者和家属给我们最大的回报。”张宪生说，手术之所以能取得巨大的成功，与李丽家属的信任支持密不可分。

我们试着想想，如果在紧急关头李丽的公婆不同意手术，或者对医生没有信任，而且给予医生很大的压力要求必须治好，不能死在手术台上，恐怕这台手术医生背负的压力就会太大。

其实当患者面对死亡的时候，医生与患者家属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尽全力救活患者，共同战胜病魔。所以矛盾不应该在医患之间，病魔才是医患之间要共同面对的矛盾。

2009年的时候，北京某医院有位知名专家因为腹痛在全国多家医院就诊，均按照胃病治疗。当时恰巧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刘玉村院长接诊了他，刘玉村当时第一感觉就认为这是肠系膜静脉血栓，建议他做一个增强CT，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凶险的病。

张宪生一直都记得2009年5月28日接诊这位同行时的场景，他痛苦地说：“你给我点药让我死了吧，疼的受不了了”，身为医者，那时却被病痛折磨的边说边躺病床上撞墙，血压也已经测不到了，张宪生临危不惧马上给他做了手术。

现在已经是手术后第七年，每年的5月28日这位医生朋友都会给张宪生发来短信说：今天是我重生第多少年，几年前的今天是你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日子，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编者后记

子琳

李丽能活下来，除了医患之间的信任，就是医生过硬的业务素质。所谓手术台上几十分钟，手术台下几十年功。

血管外科是从普外科分出来的学科，他们对解剖的精细程度要求比普外科更高。其他外科的手术往往都是切除血管以外的病灶，而血管外科的大夫每台手术都是冲着血管去的，最擅长给血管“打补丁”。手术器材也是非常精密的，用来缝补血管的线，最细的比头发丝还细，用肉眼几乎都看不见。

常常有手术中患者因为血管破裂而生命垂危的情况发生，这时候就需要血管外科大夫去止血，在最短的时间内用精细的手艺活儿给血管打补丁。

胆汁不至于要命，但血管要是漏血可就要命了，所以血管必须缝好。因此血管外科手术在普外科当中手术难度最大。

也正因如此，培养一个普通外科大夫需要4到5年的时间，但培养一个血管外科大夫却需要7到8年甚至十年的时间。

张宪生常常和年轻医生说，优秀的血管外科大夫除了要手艺好，还得培养良好的心理素质，要处乱不惊有耐心，因为镇定自若才能把你几十年的水平全都发挥出来。

曾经有个患者手术中因为主动脉破裂发生了大出血，输血4万毫升相当于换了好几遍血，术中心跳也停了好几次，其他医生因为在慌乱中乱了阵脚所以缝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止住血，张宪生去了之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血管修补好，保住了患者的性命。

从医30年张宪生在手术台上没出过任何差错，就是因为心理素质过硬，临危不惧处乱不惊。仁心仁术，医者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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