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片段

——《2.24》是为正在写作的长篇小说片段

如蕊：

      我们认识，应该已经超过十年了，在北海公园小西天有一个彩塑仙子，那座仙山上有很多的仙子，也有白色的瑞鹤。我什么去那仙子都是一样，观音模样，现在也是那个时候的感觉。

      明天一早去郊区开项目会，一大早先到公司，北京最近天气好得不像样子。虽然是一个也不会发生奇迹的工作，然而还是每天都要去，不知不觉，我在这家公司呆了足足有八年之久。只是时间还是输给了你，你笑了，摇着弱柳，长眉弱肩，那是什么的印象，不可把握的印象，湿气很重的夜晚，春花暗香，夏花暗香，我想不起我们的会面是哪一个季节。

      应该是五月，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艾略特说的，既然这样，五月是更加残忍的季节。初调佛手柑，中调风信子，基调柏木子，空气里满是香气，微甜，我送了一本书给你，《尤利西斯》，你说你打开过，挣扎着要读完一章，翻译得很好，我也知道，每个汉字也没有问题，可是不浪漫，残忍的季节，黑色的封皮，詹姆斯献给诺拉，六月十六日，诺拉却一无所知，六月是更加更加残忍的季节。我们并肩走过蔷薇满篱笆的职业学校白色的外墙，凌晨一点钟，在你家楼下的小区垃圾桶旁分别，空气里满是香气，花香，禅香，语气的香味，低音略高，喉头收紧又慢慢的松开。

       胡同里总有人吵架，又彬彬有礼，有人对朝鲜核问题充满愤怒，有人对美帝国主义又充满佩服，小区要拆围墙，有人说会拉低贫富差距，消弭社会藩篱，有人不同意，二锅头是廉价的，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开春，等到湖冰都化了，柳树都发了绿芽儿，他们就没有时间吵架了。我用胡同大叔去什刹海钓了十年的鱼来比喻我们的关系，你一定也不会高兴。事实上我和他们从来不说话，敬而远之，有人是满人有人是旗人有人是北京人有人又是蒙古人，而我毫无疑问是一个汉人，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些。每年春天的时候，小窗微明，太阳照进屋子都会发生光线的偏移，也许是窗户玻璃折射的缘故，穿过玻璃，远处院子的枣树又青翠如过去的样子。

      从地铁出来，从一个站名叫做泾的地铁站出来，你那个地方有很多带泾字的地铁站名，十分的洋气，很像青岛，重逢是多少有点奇迹的意味，人类求偶时迸发出来的热情是宇宙之光，这是你说过的话。我们在青岛的地方重逢，谁也想不到。

      你说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你还是单身，这是多么多么多么奇怪的事情啊，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表示高兴，然后又往回收敛了一点。我想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北海公园看那彩塑仙子了，冰海消融，颜色灿灿，满湖的鸳鸯翔游，三月春天，阳春暖煦，我跟在一个樱花国的妈妈手牵的孩子后面游园，多么温和的中午偏午啊，长堤拂柳，我们从来不曾那样在湖边晃晃悠悠的散步，松鼠从长长陡陡的草地上跑下来，爬到我们并排坐着檀木般深色的公园靠椅上，晴光潋滟，山色空漾，松鼠爬回树上去了。

       十年前也是现在的样子，现在也是那个时候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改变，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你最近胖了还是瘦了。（这张纸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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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上
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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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