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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回去”是一种糟糕的反校园霸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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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哆啦A梦里受害者大雄和霸凌者胖虎





【图注:痛斥过看客之冷漠的鲁迅,会对旁观的小孩子们说什么呢?(图为1932年冬鲁迅在北京师范大学讲演)】




必须再次强调一次,建立成人介入的干预机制的重要性。讲白了,霸凌现象是没有办法被杜绝的,但是却可以通过各种干预,被充分地缓解和减少。

实际上,努力营造一个足够友好、反对霸凌的校园氛围,比任何“打回去”的防身技能都来得重要。被严重霸凌和长期被刻意针对的小孩子,都是在为大人们的漠视和不作为买单。跟小孩子大谈自救,却回避和无视其他人特别是教育者应该起到的干预作用,这是在推卸责任和转移重点。


a)父母和老师的参与至为重要

在中关村二小事件中,有一句话非常耳熟:“为什么不报告老师呢?”

这其实是国外反霸凌机构和项目里,反复被强调了很多遍的常识了:孩子很少会告诉老师和家长他遇到了霸凌。各国的数据各有不一样,但这一点可以肯定的:很多霸凌行为,常常只能靠家长、老师的主动观察来判断。


来源:OBPP反霸凌项目网,翻译:端木异,内容略有调整


为什么只有极少数的小孩会告诉父母和老师自己被欺凌,即使是和父母关系很好的小孩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被研究者普遍关注的问题。在具体的研究中,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容易卷入霸凌,男孩子更倾向身体霸凌,女孩子则更多是言语和关系霸凌。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喜欢和同伴交流自己的行为和遭遇。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无论男女,都不爱跟家长和老师报告自己受到了霸凌。(Eronetal., 1987; Oliver& Hazler, 1992)

原因五花八门:常见的有担心会遭到嘲笑和讲闲话、不愿意扩大事态让更多人知道、害怕招致报复之类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父母和老师反而常常恶化了情况。当上一次的求助并没有防止第二次遭受霸凌,还可能增加被报复的风险,受害者很容易因此失去信心。在小孩子不开口的这种情况下,常常只能靠家长的主动观察来判断孩子是否有受到霸凌,以及和老师保持沟通。

处在霸凌中却不向大人开口的小孩子中,可能有一些人只是足够聪明,预测到了这样的情况:无效的求助对象、不当的干预,会恶化情况乃至加重受到的歧视(研究者也证明了这样的可能性)。

因此,父母和老师同样需要接受反霸凌方面的训练。单一层面的应急和偶发性处理,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由于中国没有足够多的专业的社会力量来提供第三方求助渠道,也没有足够的立法和规章来进行管制、投诉和监控,甚至普遍对校园霸凌缺乏认识和重视,在一点点被完善之前,这一块只能由家长和老师们来自行学习。

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国外校园里经常会散发预防性侵性骚扰、反校园霸凌的资料和传单,而在中国即使读到硕博士,受侵害后学生常常连上哪求助都不会。很多信息本来不应该很难被了解,但是在国内却并没有相应的渠道来获取。请务必利用好网络。


b)校园反霸凌项目的引入

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挪威开始,目前世界上已经有30多个获得成效的反霸凌方案。干预项目的效果是有充分研究和证据支持的。一项横跨欧洲和美洲、包括了27个国家、长达13年(1994-2006)的霸凌干预项目比较研究表明: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校园霸凌行为比例因为干预而获得了显著的改善(HBSC Bullying Writing Group, 2009)。尤其是反校园霸凌项目起步最早的挪威,是众多校园霸凌研究者公认的成效较好的国家。

比如说大名鼎鼎的“零容忍方案”(Zero Tolerance Policy),包含了霸凌预警(筛选、识别和防范霸凌,监控课堂和课外活动),以及一系列干预措施:一旦发生霸凌就会召开受害者会议进行干预,有专门的心理教师跟进,传授应对的具体步骤,假如失效再通知霸凌者和受害者家长;再和霸凌者短时间内密集举行单独会谈和共同会谈,以免相互串通影响干预效果,同时通知家长;最后还会有座谈会,反复强化,以及第三方介入,安排调节,等等。

这一套方案背后,是全员参与的(反霸凌委员会包括校长/老师/家长/学生),项目覆盖下,不同的学校被混编成若干项目组,开展各种团队学习和培训。方案有各种形式的资料和指导。(李锋,史东芳,2015)

再比如说“Olweus反霸凌干预方案”(The Olweus Bullying Prevention Program,通常简称为OBPP)。这个方案是以最早进行校园霸凌研究的Dan Olweus博士命名的,目前在全世界几千个学校被推广和实践。该项目通过对校园设施的建设、相关政策的制定,对校园霸凌进行了综合性干预,学校的霸凌行为报告减少了50%。(童小军,漆光鸿,2009)

粗略而并不全面地总结一下,这些项目的共同点是:

1)更注重预防——年龄越小,干预效果越好。在小学的干预效果比中学好。等到了大约11-13岁的霸凌事件高峰期(各个国家数据略有不同),就只能事后补救了。

2)有相应的评估和具体可操作的对策。

3)关注个体,会按照社会认知模式来训练学生处理、应对霸凌现象。

4)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都能收到成效(不过仍然和实施的强度有关)


瑞典作为反霸凌起步最早、成效最好的国家之一,研究者选择了该国273名曾经的霸凌受害者进行调查(Ann Frisén, Tove Hasselblad, Kristina Holmqvist, 2012),让受害者们讲述和总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结束了被霸凌的遭遇?回答最多的是学校的干预,而父母和朋友同学的协助也至为重要(他们知道情况后,同时会报告老师和联系学校)。这正是Olweus(1999)提出的策略:学校教育工作者应该扮演起主要的校园反霸凌角色。


c)不要让老师成为霸凌者和消极旁观者

霸凌的本质,是一种权力不对等,在各种研究中,和歧视、不公这样的关键词密切相关。

为什么现在的校园霸凌愈发严重?虽然在中国,具体的成因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可以肯定的是,这二十年来的教育和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均、“寒门再难出贵子”的话语流行,城乡二元结构体系和户籍制度导致的入学机会不平等,或明或暗的歧视现象在教育领域中如此常见,但公立中小学校体制却几乎没有发生相对应变化。在这种旧制度与新情况交织之下,学校和教师的不作为,或者不当作为,是校园霸凌愈演愈烈的最根本原因。

中国校园霸凌中有个特殊现象,就是成绩好的孩子,很少会成为长期被霸凌者。在以升学率作为目标的中小学里,成绩好的学生,比其他学生更能影响到教师的绩效考核,使得教师在成绩好的学生身上投注更大的关注和干预;另一方面,在和同学的各种互动中,成绩好的学生也往往更容易获取优势地位:抄作业,分享课堂笔记,更容易获取其他人的信任。这在印度也是成立的,成绩中等和差的学生被霸凌的风险更高(Ray Munni, Malhi P, 2006)。可以对比的是,在美国中小学,由于体育才能和社交水平往往被更为看重,成绩不错但是羞怯孱弱的学生,反而容易因为所谓的“nerd discrimination”(书呆子歧视)而遭到霸凌。
Nerd们为主角的美剧《生活大爆炸》Nerd们为主角的美剧《生活大爆炸》

由于教师对学生具有双重的身份优势(成年与未成年,教育者与被教育者),所以如果对霸凌给予一定程度的关注,对于预防和阻止霸凌是最有效的。但是,在实际的中小学教育中,中国社会事实上默许了中小学教师对学生的区别对待。在很多学校里,批改作业、选班干部、安排座位、师生来往,教师不但没有身体力行去消除歧视,反而加强歧视。隐居在课堂边缘的学生,逐渐失去了资源分配、师生互动的平等地位,被歧视,被冷落。

从文化上说,我国并没有对被教育者一视同仁的传统,在中小学教育工作者的职业道德规训中,既没有强调无差别的进行教育,也没有针对差别对待而设立相应的惩罚规定。在实践中,教师的精力和注意力,成为了一种被家长和学生争相抢夺的稀缺资源(“请多关照一下我们家的孩子”),从而滋生了权力的寻租。

另一方面,学校也形成了霸凌的一种体制性来源。学校本来应该是一个隔离了学生的家庭属性和父母的社会属性的地方——不管这个学生的家庭条件如何,父母的背景和资源如何,原本都应该一视同仁。但是,公立学校在升学和生源压力下,以及教育资源转化为经济资源的诱惑下,争先恐后对学生家庭背景、经济条件进行审核,并结合以学生的成绩来给予入学许可,事实上对公立教育资源进行了歧视性的分配。关于中国校园的研究,通常也都认为,城乡结合部学校和农民工子弟入遭遇的歧视和霸凌现象,是更为严重的。

在学校的这种表率性行为之后,教师也间接获得了学生家庭的各种信息。与改革开放早期的偷偷借家长会来“摸底”的做法不同,如今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已经利用新技术组建了各种微信群、QQ群,而家长不仅要在社交媒体中“拼”身份背景和经济能力,来获取老师对自己子女的关心,还要进行各种义务性的劳动投入,帮老师们完成各种教育业绩。

而无心或无力这样做的家庭(往往是经济条件较差,或者从事体力性劳动、没有时间与教师互动的低收入阶层)的子女,则非常容易被老师们忽视乃至讨厌,从而形成了各种偏见、冷淡和不公平对待。因为这种隐形的教育歧视、而被纵容甚至形成的“制度性霸凌”,或许以后会引起更多学者的注意。




“校园欺凌”事件:

感同身受的教育是当前教育的重大缺失


作者:何杰(北京师大二附中语文特级教师,北京师范大学基础教育研究员,北京市级骨干教师。)


这两天《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园霸凌说NO!》(下文简称为《说“不”》)这篇文章引起关注。这篇文章所说的事实还有待全面澄清,但其中提到校园霸凌(我称之为欺凌)现象却引发了我潜藏多年的痛苦,也引发我对教育的深思。

 

首先要说明,我的评论是基于《说“不”》所述事例基本真实的假定,并且我谈的看法不局限于此文,更不是针对文中所提的具体个人。如果《说“不”》所述事例失实,因我的评论给文中所提具体个人造成麻烦,我先致歉。


KnowYourself公众号有一篇文章指出,“在全球范围内,霸凌都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根据台湾(大陆缺乏数据)一项针对4347名学生(7年级至12年级)的调查显示,10.7%的学生被霸凌,10.9%的学生霸凌过别人。”


这篇文章还指出这样一个现象:


“然而很不公平的是,虽然犯错的是霸凌者,但比起被霸凌者,霸凌者的精神健康程度更好,也更受人欢迎。研究发现,霸凌者自尊水平更高,他们性伴侣人数也更多,而且也更少罹患抑郁与焦虑。”


我也没有看过大陆的数据,但以我的亲身经历看,大陆这个问题同样严重。




我曾经也有过被欺凌的体验。

 

我现在比较胖了;但了解我过去的人都知道,我小的时候身体又矮又瘦弱,走路外八字一摇一晃(人过中年的我身体平衡能力都不好),如果和同伴打架,我永远是吃亏的那个;一直到高中,我都没断过被同学欺负的经历。特别是因为我走路的姿势,我更是经常被人嘲笑。

 

有一次,我爸爸带着我上街,远处一个同学,特别快乐地向我打招呼:“罗圈儿!……”我爸爸回家问我:“他们平时都这么叫你吗?”我无言以对——真的是这样的。

 

有时候,我一个人出门,院子里见到大孩子们,总会有一个人还带头喊:“拐子!”于是周围人一片哄笑。

 

以至有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愿意到院子里去。

 

有一次我上课外班,一个比我低一年级但比我壮得多的同学,总是想欺负我,抓住我的手向桌子上磕,瘦弱的我只有忍受着疼痛。

 

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欺负人。他的回答我至今记忆犹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我弱的,我为什么不欺负?——欺负弱小是天经地义的,谁不这样谁傻!


我被人打过、抢过钱;如果有谁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以暴制暴?对不起,我当时太弱小,我没有能力反抗。我是不是活该呢?

 



长大了以后,我慢慢明白,处于优势者的人往往喜欢“欺负”别人一下,比如动不动嘲笑一下别人胖、说一下别人蠢,或者损别人一句。别人如果不高兴了,有点修养的就来一句:“开玩笑呢,当什么真?”如果没有修养则根本不理你的痛苦。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没有欺负过“弱小”呢?我不是也喊过“一年级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吗?我刚教书那几年,就没有对学生讽刺挖苦过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恕道有了理解,又将鲁迅作品读得通透了,再加上学了些心理学知识,慢慢明白感同身受的重要性。

 

所谓感同身受,在心理学上称之为“共情”。一个有修养的善良的人,一定是有更强共情能力的人。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据我半生的经历看,我认为感同身受的教育是当前教育的重大缺失。


如果《说“不”》所记真实,文中有两段话让我痛心不已。


“那个没动手的孩子,思维清晰、言语准确,并支持动手的孩子‘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你在这是安全的,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就说去!’”


“问他当看到垃圾筐砸下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在笑,因为这太可笑了。”


即使这两段话所记不实,但现实中比这两段话严重的现象更多。

 

我的痛心在于,这个孩子没有对受害者丝毫的共情体验,即使冲动过后仍然不以为然。而孩子的妈妈则说“那不过就是过分的玩笑”,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孩子会这样了。

 

好吧,我只能祝愿这个妈妈晚年不被孩子开这种玩笑。




这件事又让我想起很多。

 

我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位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冲着一个大高个同学说,你看他就像二百五似的。结果全班一片哄笑(那些哄笑的人中也有我),从此全班同学都叫那个同学“二百五”。

 

有很多类似情形,全班嘲笑一个同学,老师很少制止,更不用说郑重其事地给孩子讲这种嘲笑行为的危害。

 

我很小的时候回到老家去,家里叔伯们对我的走路姿势或晚上可能会尿床哈哈大笑。

 

以上这些事情大人们和我的同学可能都忘了,我也并不是想怪谁,——他们并没有恶意;但我当时内心的痛苦却一直留存在心中。以至现在,我仍然会敏感、内向,不太敢和生人接触,内心安全感极差。

 

我的确不想怪谁,一是因为我自己以前也做得并不好,二是因为我小时候国家还处于紧缺时代,那时生存是第一位的事情,人的感受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并非恶意。所以,现在一些老年人仍然觉得送礼要送实惠的而不必送鲜花。

 

但缺少感同身受确实成了一种社会的集体无意识。

 



比如在教学中,教师下了课还在拖堂,而忘掉了学生只有八分钟课间需要上厕所;再比如中午下课,学生马上要围着老师问题而忘了老师中午要赶紧去吃饭。

 

比如在医院里,我见过无数次家长对孩子、成年子女对病中老人地大声呵斥:这大概就是轮回吧。


还有舞台上,嘲笑寡妇、残疾人、农民的笑话比比皆是,影视剧里为了渲染英雄的神威,普通人一片片倒在他们的枪下。

 

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苛求,我自己也必须反思自己;可是当缺少感同身受成了集体无意识并发展到极端,前述那个孩子就会对满脸屎尿的孩子说太好玩了。

 

如果说物质短缺时心理感受不是最重要的,那么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孩子们对尊重心理感受的需求将极为强烈(这一点得益于北京教育学院张红教授的提示)。

 

此时,如果再不重视共情能力的培养,而只看重学生的竞争结果,那么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都会结出恶果。

 

很多人会从不同角度讲解应对校园欺凌的策略,我不再重复。

 

我想说的是,所有策略都抵不过一个教育思想:在青少年时代,感同身受意识与能力应该成为教育的重要内容。

 

德育课中,我们经常给学生进行纪律和法制教育,、违法的后果角度去吓唬学生,还应该引导学生体验自身因别人过失而深感痛苦后,推己及人体验别人的痛苦。




语文课上,我们要引导学生体验作品中那些弱小者的哀号。

 

比如,教学《孔乙己》时,我们可以提示学生,那些短衣帮们明知孔乙己的痛苦,却一定当着他的面羞辱他。

 

在教学《风筝》时,我们可以提示学生,那句兄长将“风轮掷在地下,踏扁”“傲然走出”后弟弟内心有多么绝望。


这就是鲁迅的大爱——他对立人的期待,对无爱世界的批判。如果学生上了高中还认为鲁迅就会骂人,那是我们教师的失职——不仅是语文教学的失职,更是教师的失职。

 

对于那些校园施暴者,不能以他们还小或者也要保护这些孩子的权益为借口,而不对之施以惩戒。如果那些孩子不因此恶行付出一些代价,结果就是纵容。这个问题我另有专文来谈。

 



作为教育者的教师和家长,我们自己要有感同身受的意识和能力。我们要先从自身做起,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多对学生感同身受;同时也要明确告诉学生,他们的失当行为,会给家长和老师带来痛苦。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鼓励学生敢于竞争、敢于挑战,但不能过于强调狼性意识或强者通吃,刻制自己对强者、对聪明人、对胜利者的潜意识中的崇拜。这是共情能力缺失的认知根源。

 

前述那些校园霸凌者更受人欢迎,性伴侣更多,其根本原因还在于社会对强者通吃的默许。

 

我们不妨再重温一下鲁迅的话:“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但遇见比他更凶的凶兽时便现羊样,遇见比他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

 

我们谁都不是绝对的强者,我们都是羊,但我们可能也是凶兽。

 

阿Q被未庄众人欺负,于是他去欺负小尼姑。现在我们是强势者,去欺负弱小者;但终有一天,我们会老弱,那时新的强势者就会欺负我们。

 

所以,各位老师和家长,我们必须重视自己与学生感同身受意识和能力的培养。否则,在我们老了不能自理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对我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中国的校园欺凌,结局主要看拼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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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的时候,电影《老炮儿》上映了,内心充满了狂野的六爷,面对儿子遭遇赤裸裸的欺凌,用尽了各种方法。

他想和背景雄厚的对手讲规则解决,失败;他兄弟想用灰色的手法解决,还是失败;他想用举报的方式寻找官家解决,没有看到结果;他提着武士刀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倒在冰冷的世界里。


▲  《老炮儿》剧照


一年后的老炮儿,正是那个中关村二小被欺凌小学生的父母。中国人挺多,能把子女送进中关村二小的人不多。中国受欺负的人不少,但敢把事情闹起来的老炮儿很少。事情闹得够大了,还是解决不了的,只能是对手更加强大。

在中关村二小欺凌事件面前,有人呼吁界定清楚欺凌,有人提醒要学会用暴力维护自己,有人说要博爱,有人说要有技巧地解决。解决方案都很有道理,可我一想起当事人是中关村二小的家长,就提醒自己,以暴易暴肯定不好,凡事要依法处理,能让小孩上中关村二小的顶尖精英家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没办法”是最后的根本大法。

解决欺凌过于遥远,在中关村二小的官方口径中,从来就没有承认这起事件和欺凌有半点关系。没办法的普通中国人民挺多想法,对类似的事情,聪明的大众给出一个犀利的解决思路:领导先来。否认欺凌的领导,只要敢于让自己的孩子无差别地体验同样场景,这事就真心不是欺凌。

在重现事件的过程中,以赵忠祥在《动物世界》里的磁性声音作为背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俨然如同吃饱喝足的小动物们一样,在大草原上互相厮打,通过体育活动,锻炼体魄,学习社交与生存技能。



话说未成年人之间的嬉戏打闹,用平常心来看,确实是他们社交的一部分,也是一项灰色而健康的体育活动。不过,即便是小孩子,也并非完全分不清是非。打闹归打闹,欺凌归欺凌,光明正大的单挑,完全不等于把其他小孩堵在厕所里面扔垃圾。有个道理很明白,不是所有的小孩,都会随便往其他人身上扔垃圾。

现在的小孩子,比我在学校期间的时候,要更加聪明懂事。在我读书的时候,我们这些中小学生已经能很快在嬉戏打闹中分辨出来,什么是健身,什么是欺凌,谁是可欺负的人,可以怎么欺负。

我16岁高中毕业,在此之前,身体发育跟不上同级的学生,体格上一直处于下风,在打斗中很容易吃亏,社交情商发育也比较迟缓,并没有经历过恶劣的欺凌,倒参与过不少对其他人的欺凌。如今想来,有两大靠山,保佑了校园时光的平安:其一,我母亲是学校的老师;其二,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无论是通过裙带关系得到老师的荫庇,还是因为成绩好得到老师的宠幸,上面有人是很有效的免死金牌,比情商重要,比武艺高强重要。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同学发现一位最差学生在准备考试小抄纸条,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着他声讨,我这个个头最小的人,突然间正义感爆棚,勇敢地冲上去撕掉了他辛苦准备了几个小时的成果。于是,这位高我一个头的强壮老炮,起身就是一脚,将我踹得飞了出去。这个出生贫苦的同学,平时是本班的打架之王,那一刻却没有继续发泄他的愤怒,只是默默地捡起被撕碎的纸片,坐回了位置。

回想起来,我那一次侥幸没有挨更多的打,和我自己没什么关系。老师在学校里面才是绝对的权威,这些平日里震东单、震西单的同学,老师全震。

老师虽然厉害,也有失灵的时候。初中时,一位同班同学的父母都是市里的重要实权领导,他本人孔武有力,调皮捣蛋,战斗力名列前茅,屈居第三。如果是论实战成绩,他总是第一,从来没有输过。有一天,他玩到了我的头上,在我天生正气的鼓动,与欠费情商的驱使下,为了尊严,我奋起反抗。反抗直接惊动了家长,同学的母亲,本地炮局领导,很快冲到学校,搂着她天使一样温顺的儿子,指着班主任说,就是这个小孩吗,把我家小孩给带坏了!

那一刻,我还沉浸在被欺负的伤痛里发抖,被对方家长一通指责,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我委屈而无辜地将充满期望的眼神投向了我的班主任,校园里的正义女神,期待着她公布一个真相,还我一个正义。

班主任耀眼的正义光环,那时黯淡无光,她好声好气地陪着对方家长,对泾渭分明的事实不置一词。我幼小的心灵一时间无法理解,难道老师也没法全震。

我这样愚钝而爱好和平的人,不理解归不理解,生存的技能还是学会了。常态氛围下,无论智力、武力还是基因是否存在差异,拥有一技之长是很重要的社交资本,也是保平安的护身符。但遇到尖锐冲突的时候,并没有通用的规则保障公平,根本还是靠拼爹。爹怎么样,结局就怎么样。

上世纪60年代末期,北京如日中天的顽主“小混蛋”,凭借社交和武力成为草根阶级的青年领袖。他的能力和光芒成为拖累,引发与大院子弟的火拼。小混蛋的死亡还不是结束,更可怕的结局是涉事大院子弟毫发无损,还拥有了吹嘘的资本。爹,再一次左右了最后的结局。

小混蛋神话的破灭,公平正义的古典自然竞争时代落幕。凡事都要拼爹才能看到结果,小孩子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社会的压力。这样的局面,令人心焦而无力。


▲  《血色浪漫》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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