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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起一行:胡子宏生命日记(150) :让我们努力活得久、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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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起一行:胡子宏生命日记(150

让我们努力活得久、活得好

 

(一)祝贺两位术后出院


我在微信群里呼叫董壮士。他已经手术后在病榻上躺了一周了,我想他了。嘿,随即,董壮士回应了,他说,周一,他就可以出院了,可以回家休息了。我的心一阵沸腾,这小子,又闯过了一关。

 

美丽的德州颖也出现在群里,她也捱过了手术后一周的时光。她说,周一,她也要出院了。群里一片沸腾,我是群主,发红包,颖也发红包。

 

我敲打此篇文字的此刻,德州颖也许正准备收拾行囊。等你读到我的这篇文章,她就快要到达温暖的家了。董壮士说,他是明天出院,医生再让观察一天。也好,无非多躺十几个小时。我问他,这一次,不会再开车回家了吧。董壮士告诉我,自我感觉还可以,但还是叫了俩哥们来开车,毕竟做了手术,体力受损。

 

在齐心协力斗病魔聊天群里,德州颖和董壮士是跟我有渊源的患者,我们一起熬煎了5个月,彼此鼓励,争取上岸。

 

(二)你挺住,我就能挺住


最难熬的是8月,放化疗都在进行中,整个身体被撕扯得痛苦万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妻子每天都用蘸了水的毛巾在枕头上擦,碎碎的头发屑处处撒落,无奈,只好剃去一头的烦恼丝。舌头开始疼了,失去了搅拌功能,动一下,挨一下,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牙龈肿胀,天花板肿胀,任何食物的小小的摩擦都会疼得愁眉苦脸。嗓子不仅红肿,而且细得成了一条缝,任何的吞咽都会疼得一阵痉挛。口腔里一直充盈着粘稠的粘液,每晚上都会流出口腔,或者无数次用纸抽擦拭。

 

从后面的脖颈开始,皮肤开始溃疡,流脓,脖子四周的皮肤就像烧伤那样狰狞。不能抬头低头,不能转头,整晚失眠,吞咽困难。更要命的是便秘,两个月的10次便秘,难以言状的憋闷。这时候,我遇到了德州颖。我对德州颖说,你挺住,我就挺住。

 

我跟德州颖的联系,源于病前。我得病后,她加了我的微信号,我才知道,倘若不是这场病,她会带着儿子来邢台参加我的作文家教。可惜我们病倒了,而且危在旦夕。彼时,我刚住院,放化疗副作用还没有显现,而德州颖已经身陷病痛中了。她给我发过照片,病榻上的她已经削瘦无力,但一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显露出聪颖和美丽。

 

她在痛苦中,口腔中剧烈地疼痛,背部在剧烈地疼痛,她不能躺下,只能半卧在床榻上。她不止一次给我发来舌头的照片,舌面上一个个泡,皮肤溃疡得一塌糊涂。口腔里每时每刻都在冒着粘液,最多的一晚,竟然用了六盒的纸抽。我能体味到那种痛,是我的痛苦的数倍。

 

我对德州颖说,挺住吧,你是我的榜样,你挺住,我就挺得住。是啊,每当我疼得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就想,哪个癌症患者没有经历过疼痛,谁的化疗像喝蜜水那样美妙?

 

病痛稍微减轻,德州颖的快乐就充盈在生活的每个细节。她陪着孩子学习,去公园里散步,甚至,她做饭还那么精致,早上儿子去上学,她给孩子准备早餐,一碗一碟一勺一筷,都那么齐整地摆放着。

 

癌症患者之间的友谊,往往因为同理心而显得真诚而坦率。宁晋的小妹妹要化疗,但是经济紧张,发起了轻松筹,德州颖给我转来了1000元。我说,你也需要钱,你也是患者,还是少捐些吧。德州颖说,捐吧,不捐,就没机会了。这句话说得那么沉重,只有同理心,才能感悟到,我,我们其实都淌在急流险滩中,不知道是谁,哪一天,就会随波逐流。

 

德州颖与人交往的能力很突出,她在301的病房里,很快与病友和医护人员成为姐妹。她痛哭或者郁闷了会哭,直到科主任赶过来安慰她。某天晚上,科主任跟她拉家常,她兴奋了,在微信上跟我显摆,即便是熄灯了也找病友聊天。科里的护士,竟然有跟她同名同姓的,她会悄悄地拍了对方的背影向我显摆。她病痛的时候,护士把自己的饭给她吃,我情不自禁地写了文章赞美那个可亲的护士。德州颖告诉我,美女护士读了我的赞美,可高兴了。

 

德州的名吃是扒鸡。上个月我去北京化疗,在邢台东站见到了德州扒鸡在出售。我味觉已经被破坏,暂时难以品尝,但是我跟德州颖约定好,倘若我们能上岸,我一定会去德州去品尝扒鸡。我们终究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三)狼牙山董壮士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我和董壮士来到了北京。我在西肿瘤,他去了东肿瘤。我们几乎同时开始化疗,然后我陷入了痛苦的漩涡,董壮士的身体比我底子好,化疗结束后,就能开车回到保定易县。

 

我和董壮士的另一个渊源是,我们都是衡水中学的家长,他家闺女在衡中读高三,明年高考。我对他骄傲地说,衡水中学的家长得癌症,孩子最差是南开大学,你等着瞧吧。确实,自从我得病后,不少衡中家长加我的微信,其中竟然有一批癌症患者。我们这些家庭里,孩子考上了北大、复旦、、南开等院校。家庭的灾难不可挽回地降临时,往往对孩子的学习产生激励,就像我对小儿子说的——当爸爸妈妈病了的时候,孩子的刻苦学习和好成绩,是爸爸妈妈最好的药。

 

如今,董壮士的闺女成绩不错,嘿,以我的感觉,达到南开大学的最低指标,还真的不在话下。我数次告诉董壮士,把病情真相告诉闺女未尝不可,压力往往也是动力。董壮士爱女心切,未置可否,后来,他穿着病号服与闺女视频聊天,一切不言自明。明年七月,我患病一周年,希望能去保定,祝贺董家闺女被某所名牌大学录取。

 

我把他称为董壮士,是因为他来自的家乡,保定易县。我在教科书上就知道了狼牙山在保定易县,心驰神往,但没有机缘。我想,狼牙山出壮士,对抗起病魔来,老董何尝不是壮士呢?他在乡镇里奔波数年,身体底子好,我化疗后身体就像是散了架,他不是,他依然开车回家,然后散步,串门,逛风景。

 

我对董壮士说,等着吧,总有一天,你小子会草鸡。这不,上周一,董壮士的手术做了几个小时,后来他说,我这一辈子可知道什么是躺着了。想想也是,我的身体虽然疼痛,但是腿脚可动,双手可以玩玩手机,还可以看看视频,聊赖天。他手术后,下着尿管,不能吃喝,而且还要长时间输液,怎么会不草鸡呢?

 

我跟董壮士相约,等到春暖花开,我们上岸的时候,去保定易县看看的故乡。那里景色如画,山清水秀,希望到时候老董可以陪着我一览众山小。

 

实际上,在微信聊天群里,除了德州颖和董壮士外,还有很多值得尊重的病友。他们有的已经上岸,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令我极为羡慕。有的已经沉默不语,我不敢想,不去想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祈愿大家不再遭受癌症的痛苦和折磨了。

 

今天,明天,是德州颖和董壮士出院的日子,历经半年的治疗,我们都捱过了难以言状的痛苦,如今,都在积极地泅渡着,力争上岸。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因为这场病,我们肯定默默地捱着各类的压力,尤其是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他们距离岸边又近了一步,我由衷地为他们高兴。我发了两次红包,祝贺他们。

 

我们的心情,其实像我们的家乡,雾霾依然密布,但阳光倔强地透射出来,播撒着温暖和光明。让我们携手前行,期待我们约定的美好时光。岁月也许不长,但相约的目标,一定会实现。

 

每一个身陷疾病的人,让我们相约——顽强起来,努力活得久、活得好。





  • 胡子宏,供职于河北邢台市文联,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河北作家协会会员,20多年来,在全国400多家报刊发表20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作品有8篇次入选8册大中学课本、阅读教材。2016年7月罹患鼻咽癌,治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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