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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狗的使命:狗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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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人的好友可能和他作对变成敌人
他用慈爱培养起来的儿女
也可能变得不忠不孝
那些我们最感密切和亲近的人
 那些我们用全部幸福和名誉所痴信的人
都可能会舍弃忠诚而成叛徒
 一个人所拥有的金钱可能失去
甚至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它却不翼而飞
一个人的声誉可能断送在考虑欠周的一瞬间
那些在我们成功时来屈膝奉承的人
很可能就是当失败的阴云笼罩在我们头上时
投掷第一块阴险恶毒之石的人
在这个自私的世界上
一个人唯一毫不自私的朋友
唯一不抛弃他的朋友
唯一不忘恩负义的朋友
唯一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就是他的狗。
不论主人是穷困或富贵
健康或病弱
狗都会守在主人的身旁
只要能靠近主人
不管地面冰凉坚硬
寒风凛冽
大雪纷飞
它会全然不顾地躺在主人身边
哪怕主人无食喂养
它仍会舐主人的手和主人手上
因抵御这个冷酷的世界而受的创伤
纵然主人是乞丐
它也会象守护王子一样伴随着他
当他所有的朋友都掉头而去
它却义无反顾
当财富消失
声誉扫地时
它对主人的爱
依如天空运行不息的太阳一样
亘古不变
假若因命运的捉弄
它的主人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这只忠诚的狗只求陪伴主人
有难同当
对抗敌人
此外毫无奢求
当万物共同的结局来临
死神夺去了主人的生命
尸体埋葬在寒冷的地下时
纵使所有的亲友都如流云散尽各奔前程
而这只高贵的狗却会独自守卫在墓旁
它仰首于两足之间
眼睛里虽然充满悲伤
却仍机警地守护墓地

忠贞不渝
直到死亡

——摘自《狗的礼赞》

 

《一条狗的使命》,预告片我是含着泪看完的,不过正片,看到结尾时却竟然睡着了——可能因为昨晚凌晨四点睡的缘故吧。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放映时影厅里除了我就只有五个女孩。她们都哭了。尤其坐我右手边的女孩,怀抱一只玩具狗,抽泣声响最大了。前排的两个女孩是我的同事,走出影院的时候,还埋汰我:“你没哭吧?你看你,多冷漠啊,都没哭。”


我一下子脸就红了。但还是在心底暗暗辩白了一句:剧情确实平淡啊,不戳人啊。回想当年看《忠犬八公》的时候,哥又何尝不是哭成了狗。

 

所以,现在码这篇文,不是想评价这部电影,而是因为想起了小学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狼狗。还记得初中时候第一次读到《狗的礼赞》,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了,也是因为那只小狼狗。

 

我跟狗的缘分,是在四年级那年。

 

我的大舅住在省城贵阳,养了一只白毛哈巴狗。眼睛大大的,鼻子短短的,身上肉肉的,大舅一家子都叫它“胖墩儿”。那年,据说贵阳突然禁止养狗,“胖墩儿”就被送到赫章县送到我家了。

 

那时候,我以为“胖墩儿”是一只高贵又高傲的狗。毕竟是从省城来的狗啊!那时候,我都还没出过我们县,省城贵阳在我心里,就像电视机里的北京或是纽约那样,神秘、美好、遥不可及。

 

它的笼子很华丽,木质的,刷着鲜艳的红漆。狗带很华丽,皮质的,麻花辫儿一样编成的一根,一点都不勒手。就连早餐也很华丽,大清早的,我还躺床上,就硬是被一阵阵的肉香勾醒。外婆剁了碎肉给它炒饭呢!而我呢,从来都是塞我5毛钱,上学路上自个儿买个包子解决早餐。

 

毕竟是省城来的狗,我喜欢牵它上街,觉得很有面子。可是,某一个周六,我竟然把它弄丢了。我吓得半死,毕竟,大舅说了,等贵阳“禁狗”风头一过,他就会把“胖墩儿”接回去。

 

我们全家找了一整天,一直找到半夜两点,终而无果。

 

我对“胖墩儿”其实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毕竟相处时日尚浅。但第二天,外公做了一件事,却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它了。

 

外公毛笔一挥,写了30多张“寻狗启事”,贴在了县城各个人流密集的角落。“启事”里有一句是这样写的:“我的外甥石澳京于XX年XX日XX时,于赫章一小乒乓球台附近,弄丢白色长毛哈巴狗一只”。

 

星期一,当我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用欢快的眼神看着我,欢快的手势挥向我,欢快的语气询问我。就连那几个学渣,“背诵课文”从来没见背会过的学渣,都能准确无误地背出那句“我的外甥石澳京……”,并且吐字准确,声音洪亮,以此为乐。

 

除了尴尬,实在记不起那几天是怎么过的了。据说,我大舅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那些天是哭着过的。

 

大约“胖墩儿”丢失之后一个月,有人送了我爸一只狼狗崽子。也就是文章开头说到的那只。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名字:“黑豹”。这名字现在看起来土土的,但是当年觉得可威猛洋气了。那时候,我们县城养狼狗的人很多,取得名字都是什么的“黑虎”、“黑狮”、“黑熊”、“黑龙”……

 

“黑豹”住进了“胖墩儿”留下的那个华丽笼子。笼子放在廓落的楼道上,“黑豹”来的第一天,楼道里就回荡着凄凉的哼唧。大人都说,小狗认生,初来乍到哼唧两声是正常的。可是到了半夜,那个哼唧声仍然不停,甚至更凄凉、更大声了。也许因为我的房间离得最近,我硬是被哼唧醒了。

 

我光着屁股就跑到了笼子前。“黑豹”一边哼唧一边发抖,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为啥, (也许是模仿某部动画片的场景——《海尔兄弟》?),我靠过去抚摸它,搂着它,告诉它:别怕,有我在。它竟然真的就渐渐安静下来了。我搂着它,靠着笼子,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是外婆起夜时,叫醒的我。

 

也许因为这一晚的关系,“黑豹”在家里最听我的话。

 

每次我放学回家,它都冲下楼道来接我。每次带着它去河里游泳,如果不把它扔进河里,它就会乖乖地趴在我脱下的衣服旁边,替我看着。很多相处的细节,很美好,但是也许也只是一些见怪不怪的细节,许多养狗的人,都能知道那些细节,也被那些细节暖到。所以我就不赘述了。

 

三个月的时候,它就已经挤不进那个狗笼了。半年的时候,它就已经很高大了,路上的人都得躲着它走。它饭量很大,那时候,我也喜欢给开小灶,想让他长得快快的,壮壮的。因为平时没有零花钱,于是就去街上捡破烂,卖了钱再去买猪心肺。

 

“黑豹”一岁多的时候,有一天,幺舅说,想让“黑豹”晚上看守他的门面(那时候,他开了一个门面,专卖电动三轮车的配件),说是见到形迹可疑的人,恐怕是小偷在踩点,晚上撬门偷东西。

 

那些天,外婆给幺舅送晚饭的时候,就会带着“黑豹”去店里。“黑豹”留在那里守夜,直到第二天上午开门,再放它自己跑回家来。所以,那些天,我只有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能见到黑豹。每次,它听到我爬楼的脚步声,都会冲下楼道来,在我的身上蹭,或是跟脚走在旁边,陪着我上楼。

 

可有一天中午回家,黑豹没有出现。我一边爬楼一边喊,仍然没有听到它的叫声、它的脚步声。我觉得有些反常,但又没有多想,也许,幺舅今天没放它回来?

 

我爬到了外婆烧火做饭、我们吃饭的那层楼,推开门刚喊了一声“婆——”,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黑豹”僵直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大人们围在旁边,他们脸上的表情,让我没法乐观没法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黑豹”死了,被小偷毒死了。

 

幺舅说,小偷半夜把浸了滴滴喂的肉骨头,从门缝里塞进店里。小偷可能等了一会儿,敲门试探了一下,没听到什么动静,以为“黑豹”死了,就撬锁进店。进到店里,才发现黑豹没有死。黑豹不知道是嗓子毒哑了,还是没有力气叫出声音。但是,小偷进去顺东西的时候,它扑过去咬住小偷的腿,搞出一片乱响。巡游的警察刚好路过,听到了响动。

 

幺舅说的时候,我一直哭。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具体的情况,还是事后外婆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刚上五年级,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面对死亡。“黑豹”全身硬邦邦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紧皱着。我很难过,就像是一个亲人猝不及防地离开了。

 

但是,那个时候“黑豹”拼死咬住小偷的事,我却并不觉得奇怪,只当它是普通的“忠于职守”罢了。那时候,人还很小,天天看电视,、“”、“”……这样“尽忠职守”的英雄,算是早已通过电视“见怪不怪”了。等到长大了之后,多多接触了社会,才渐渐明白,原来现实生活里的人是很难做到那个份上的。所谓“忠诚”、“奉献”更多时候只是口号、只是价值观,而只有狗,才是这样不计利害、毫不犹豫地维护它的同伴,它的主人。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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