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蔚：永远的“读书人”

 
        来新夏先生已经故去两年，一直想写点东西纪念这位长者，但因与先生因缘不深，始终没有落笔。前日整理师友所赠，目睹先生墨迹，于是鼓起勇气，记下藏在内心许久的怀念。

        我素来敬佩先生，因他是“永远的‘读书人’”。先生晚年说：“我是一个读书人，什么头衔都是过眼烟云。我一辈子唯一干了一件正儿八经的事就是读书。咱们知识分子最本分的事情就是读书，至于写作，是至死不休。”话很平实，却字字千钧。我自幼喜欢读书，二十余年，也未曾认为是“正儿八经”的事，近年来才从中顿悟，而先生“誓不挂笔”的精神更是影响了我。

        说起与先生的因缘，还是我2007年因病失聪，“躲进书斋”之后。当时来新夏先生和马铁汉先生出版《谈史说戏》，偶然购买一册，读后觉得这册京剧入门书籍，内容详实，很是可读，后来又陆续拜读来新老《学不厌集》、《冷眼热心》等几本著作，屡有所得，于是我在2010年写了一封信寄到南开大学，向来新夏先生求教，同时也请他赐写一幅墨迹。月余收到他的回信，内中一纸条幅，题写的是——读书是福，饥以当肉，寒以当裘，孤寂以当友朋，幽优以当金石琴瑟。

        书法遒劲有力，清新养眼，几年来，我常常取出欣赏，每次得见，便如聆听先生面教。时间久了，便觉得这幅字就是他的自述。读书，要有持之以恒的精神，独坐书斋，短时间容易，长时间却难。“十年宁坐板凳冷”，苦以当福，方是读书人的本色吧。

        前些日子，看到来新夏先生前些年给老友的一纸明信片，题词“祝好好活着，看芸芸众生”，令我感到一丝触动。他生前曾说，除了读印刷成字的有形之书，也要读大千世界的无字之书。无论有字书无字书，他的这些人生信仰，一直都在毫无保留的与朋辈、后学和读者分享。我辈虽不学，力当追随之。

原文刊登于2016年8月25日北京晚报 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