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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迷雾中的秦宣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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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宣太后,是中国历史上的首位太后。,这位出身、名位并不特别高贵的楚人芈八子,巧妙地借助各种势力,将其子稷扶上王位,自己以“太后”的身份主政。在她主政期间,秦国吞并义渠,蚕食六国,国力进一步强大,奠定了秦统一六国的坚实基础。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深刻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女主,史籍对她的生平、业绩却缺乏详细的记载,留下了重重历史迷雾。

 芈八子与秦楚联姻

秦宣太后,楚国人,芈姓,名讳史籍失载。陈景元先生将秦俑身上所刻陶文“”(原释“脾”)拆解为“芈月”,进而认为“秦宣太后的名字就叫‘芈月’”(《陶俑上的“生僻字”》)。此说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芈姓是楚国公族之姓。宣太后原是楚国公族之女,嫁给了秦惠文君,名号为“芈八子”。秦代后宫列女,大抵依次有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之号。其中,“八子”是妾媵的名号。媵是诸侯贵族女子出嫁的陪嫁女,多以侄女和妹妹从嫁。可见,“芈八子”在楚国公族中的出身以及在秦惠文君生前的名位并不太高。

“芈八子”可能是秦惠文君“楚夫人”的媵女。秦惠文王(公元前325年秦惠文君称王)先后有两位惠文后:一位是“武王母号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史记》卷七十二《穰侯列传》),即惠文君四年(公元前334)所娶的“魏夫人”;另一位是,秦昭襄王即位后“不得良死”的惠文后(《史记》卷五《秦本纪》),应当是魏夫人死后,惠文王从楚国迎娶的“楚夫人”。秦武王生于公元前329年,而芈八子的儿子昭襄王生于公元前325年,芈八子很可能是在公元前329326年间随从“楚夫人”嫁入秦。

春秋战国时期,秦楚之间存在长期的通婚关系。,一开始最重要的目的是抗击当时中原强大的对手——晋。最初,秦穆公为了称霸中原,与实力强大的晋联姻,不仅迎娶晋献公之女为夫人,还先后帮助晋惠公、晋文公即位,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晋怀公(晋惠公之子)和晋文公,因此有“秦晋之好”的故事。然而,秦晋即使联姻,因为地缘的关系,秦要进入中原,必然要越过晋,这时秦、晋之争就难以避免了。

秦穆公时期,秦东进与晋爆发了韩原之战、崤之战、彭衙之战,秦都战败了。与此同时,楚成王北上中原,也与晋爆发了战争,楚在城濮之战中被晋打败。这时,两个战败国秦与楚,通过婚姻结盟的方式,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晋。此后,秦楚联姻,史籍可考者有楚共王娶秦赢,楚平王娶伯赢等。在秦楚的联合抗击下,晋先后败于王官之战、邲之战,实力有所损失。

另外,据秦刻石《诅楚文》:“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是力同心,两邦若壹,绊以婚姻,袗以斋盟。曰枼万子孙,毋相为不利……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从秦穆公、楚成王开始,秦楚王室联姻结盟。李开元先生认为,《诅楚文》中“十八世之诅盟”指的是,自秦穆公至惠文王三百多年间,秦楚两国之间存在十八世王室联姻誓约结盟(《破译秦楚“十八代诅盟”》)。由此看来,芈八子嫁给秦惠文君是秦楚长期通婚的延续。

 秦武王之死与昭襄王即位

作为妾媵的“芈八子”登上“太后”之位,经历了一段曲折的历程。这与秦国的楚系势力崛起、秦武王之死、昭襄王即位有着密切的关系。

秦武王名荡,是魏夫人的儿子。楚夫人嫁到秦国时,魏夫人应已去世,而公子荡只是个黄口小儿,楚夫人可能收养了年幼失恃的公子荡。楚夫人后来可能没有生育子嗣,公子荡最终得以嫡子的身份顺利继承王位,并尊生母与养母皆为“惠文后”。

公元前311年,秦武王即位,秦国的楚、魏人势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惠文王时期,秦宫廷中,魏人势力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惠文王先娶魏夫人,武王后也是魏女,担任国相的是魏人张仪、魏章。不过,武王当政后,以“楚夫人”为首的后宫楚人集团,以甘茂为首的外朝楚系势力,联合与张仪不睦的惠文王之弟樗里子,击败了以武王后、张仪、魏章为首的魏系势力。张仪、魏章被驱逐出秦国,由甘茂、樗里子任左、右丞相,芈八子的同母异父弟魏冄、母家亲戚向寿也得到重用。秦国的楚人势力取得了对魏人势力的全面胜利。

秦国的魏、楚势力之所以不能并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魏人势力当政期间,推行了诸多不利于楚的政策。张仪相秦,以商於之地诓骗楚怀王,并多次离间楚的合纵,挑起秦楚之争,严重削弱了楚的实力。魏章相秦,率军夺取了楚汉中地,阻断了楚西进的通道。秦国的楚、魏势力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秦国魏、楚势力的消长,实际上是魏国、楚国实力盛衰的反映。三家分晋后,魏通过变法,最先强盛起来。但是,到魏惠王时期(公元前369319年在位),魏“东败于齐,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孟子》卷一《梁惠王章句上》)不断衰落。与此同时,楚不断发展壮大。楚威王(公元前339329年在位)攻占越地,打败齐国,兴盛一时。楚怀王继位后,公元前323年,楚攻入魏,夺取八座城池,成为当时最大的国家。这时,秦为了进一步交好楚,迎娶楚女,重用楚才,楚人势力不断发展。秦国的魏人势力则随着魏国实力的衰落而消退。

秦武王时期发生的权力更迭,以楚人集团的崛起而告终。不过,因武王的突然去世,楚人集团内部的权力布局又发生了改变。武王勇武有力,喜好角斗。当政的第四年,秦攻占韩宜阳,武王进窥周室九鼎,与力士孟说举鼎,胫骨折断,血流不止而亡。武王无子,继位问题在诸弟之间引发了新一轮的政争。

此时,芈八子的儿子公子稷在燕国为人质,路途遥远,是他回国即位的劣势。但是,公子稷即位有三大优势:首先,楚人集团此时在秦占据着权力中心。惠文后无子,他们势必需要另择一位与楚人集团关系密切的公子即位为王。公子稷是惠文后媵女芈八子之子,既是楚人,又与惠文后有比较亲近关系,自然是择立的对象。

其次,公子稷的舅舅魏冄在秦惠文王、武王时期任职用事,颇有权势。魏冄的父亲是魏国人,在魏人当权的惠文王时期,魏冄就得到了重用。魏冄的母亲是楚国人,他又是芈八子的弟弟,因此,秦武王时期,楚人取代魏人当权,魏冄并没有受到冲击,得以继续任职。公子稷即位为王,得到了其舅魏冄的全力支持。史称“武王卒,诸弟争立,唯魏冄力为能立昭王”(《史记》卷七十二《穰侯列传》)。

再次,公子稷回国即位得到了赵、燕两国的支持。燕昭王在赵武灵王的支持下即位,当赵武灵王得知秦武王绝髌而死,立即派遣赵固去燕国,迎接公子稷送至秦国,立为秦王。燕易王娶秦惠文王之女,燕与秦之间有婚姻关系。赵、燕通过支持公子稷即位,增进了与秦的友好关系。

在楚人集团、赵燕两国特别是魏冄的支持下,公子稷终于战胜其他兄弟即位为秦昭襄王。母以子贵,芈八子凭借儿子即位为王,取得了与惠文后同等的名位,开始走上历史前台。

 太后专权与秦国政局

芈八子的权力欲望极强。秦昭襄王即位后,芈八子与魏冄、向寿联合,逐步剪除了敌对势力和潜在的威胁。芈八子专权始称“太后”,建立起以“宣太后”为核心的血亲权力集团。

秦昭襄王即位,为了安定政局,以魏冄为将军,卫戍咸阳,并派向寿领兵平定宜阳。魏冄、向寿内外领兵,掌握军权,为宣太后的争权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同时,使丞相樗里子、甘茂领军攻魏。樗里子既是王叔,又是右丞相,将他派出都城,有防止他觊觎王位的用意。向寿则利用武遂归还韩一事,埋怨、谗毁甘茂,导致甘茂在攻打魏国蒲阪时,叛走齐国。甘茂出走,导致原来以惠文后、甘茂为核心的楚人集团的权力布局发生了重大改变。

惠文后并不甘心大权旁落,于是支持时任庶长的公子壮(可能也是楚人之后)僭立,号“季君”,与不少大臣、诸侯、公子雍等兄弟联合起来,对抗宣太后和昭襄王,被魏冄领兵诛杀。宣太后借机谋杀惠文后,放逐武王后回魏国,从而将后宫的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芈八子、魏冄、向寿联手,消除异己,控制了宫廷权力,连时年19岁的昭襄王也对宣太后言听计从。此后,“宣太后自治,任魏冄为政”(《史记》卷七十二《穰侯列传》),威振秦国。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力,宣太后推行了两大举措。一方面,为昭襄王迎妇于楚,将侵夺而来的上庸之地归还楚国,达成秦楚联盟,争取到母国的支持。惠文后在楚国的出身比宣太后要好,与楚怀王的关系更近,作为媵女的宣太后,谋害惠文后“不得良死”,势必引发楚怀王及楚国旧族的不满。宣太后以秦楚联姻、归还楚上庸为条件,消除楚怀王的怨怼,谋求支持。秦楚合婚而欢,楚怀王务实地转而支持宣太后。当时,甘茂为齐出使楚,宣太后故作姿态,请甘茂回秦继续担任丞相。楚怀王心领神会,拒绝了这一请求,希望秦以向寿(宣太后母家亲戚)为相。这实际上是对宣太后及其外戚势力当政表示支持。

另一方面,信任、重用亲属,建立起以“宣太后”为核心的血亲权力集团。昭襄王即位后,宣太后异父弟魏冄实际上主持朝政。右丞相樗里子去世后,为感谢赵对昭襄王即位的支持,秦任命赵人楼缓为相。赵武灵王审时度势,请以魏冄为相。秦果然免楼缓而任魏冄。在宣太后的宠信、支持下,魏冄一生四任秦相,封穰候,权倾朝野,富于王室。此外,还封宣太后同父弟芈戎为华阳君,封儿子公子市为泾阳君、公子悝为高陵君。他们都是秦国的权臣,摄威擅势,富可敌国。穰候魏冄、华阳君芈戎、泾阳君公子市、高陵君公子悝也被称为“四贵”(《史记》卷七十九《范睢列传》)。

以宣太后为首的亲党长期把持秦国朝政,昭襄王难以专权,故有“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高陵进退不请”的说法(《史记》卷七十九《范睢列传》)。

 吞并义渠与蚕食六国

秦宣太后专权,并没有给秦国带来内乱,而是延续了秦国发展壮大的趋势。在这期间,秦西向吞并义渠,解除后顾之忧,东进蚕食六国,削弱诸侯,为统一全国奠定了坚实基础。

宣太后是秦吞并义渠过程中的关键人物。秦杂处西戎之间,与实力强劲的西戎部族义渠长期攻战,互有胜负。秦惠文君七年(公元前331年),秦遣庶长操领兵帮助义渠君平定内乱。义渠与秦交好,义渠君臣服于秦,秦在义渠设县。然而,惠文王更元七年(公元前318年),韩、赵、魏、燕、齐五国伐秦,在魏相公孙衍的劝说下,义渠趁机袭秦,大败秦人于李伯之下。此后,义渠与秦交恶,战事不断。

秦昭襄王通过政争即位,国内人心不稳,且随时面临着来自义渠的威胁。为了稳定政局,秦派魏冄和向寿、甘茂、樗里子领重兵屯聚咸阳与东方,国内已无足够的兵力对抗义渠。倘若义渠再次与魏联合袭秦,秦有危覆之险。这时,宣太后临危制变,依靠自身的魅力(嫁入秦国约20年,宣太后此时30多岁),迷惑义渠王,消除义渠王的意志,使之不再与秦为敌。宣太后与义渠王交往长达35年,并生有二子。昭襄王三十五年(公元前272年),宣太后设计杀害义渠王于甘泉宫,并派兵攻打义渠余部,吞并义渠,消除了肘腋之患。

宣太后与义渠王交好,不仅加快了秦人与义渠的融合,增强了秦国的实力,而且为秦进取东方赢得了安定的后方。在此期间,宣太后积极谋划东进,蚕食六国。

宣太后的东进战略极具艺术性。她因时、因事制宜,对各国采取不同的手段,唯一的目的是发展秦国,削弱六国,不使任何一国有实力威胁到秦的帝业。因册立昭襄王有功,秦与赵、燕交好。此时,赵、燕实力尚弱,秦与赵、燕鼎力北向。秦灭义渠而置陇西、北地、上郡。赵北破林胡、楼烦而置云中、雁门、代郡。燕袭破走东胡而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三国一起巩固了中原地区的北部边防。

然而,当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疆拓土实力日增时,秦与赵嫌隙渐生。公元前288年,秦、齐相约称帝,就有结盟讨伐赵的用意。此后,秦频繁攻打赵,遏制赵崛起的意图相当明显。燕也不例外,燕昭王招贤治国,国家逐渐富强。公元前284年,秦助燕联合楚、三晋伐齐,重创强大的对手齐。为了防止燕国趁势强盛,秦又佐助韩、魏、楚伐燕,导致燕衰落。

秦昭襄王即位时,楚、齐的实力与秦几乎不相上下,是秦最为重要的对手。为了削弱楚、齐,宣太后的策略是,用各种手段离间楚与齐的合纵,并联合与国攻击楚或齐。昭襄王初即位,为获得楚怀王的支持,厚赂于楚,与楚联姻结盟。此举不仅麻痹了楚,而且破坏楚与齐的合纵。楚背弃合纵而与秦连横,引发齐、韩、魏的不满,导致三国派兵伐楚。楚抵挡不住,以太子入秦为质,请求秦的援助。此役暴露了楚的虚弱。不久,秦就借口楚太子杀秦大夫亡归,送泾阳君质于齐,反过来与齐连横,两次联合齐、韩、魏伐楚。楚怀王不得已送太子入齐为质,且亲自入秦会盟,最后客死于秦。楚以极其惨烈的代价,换取了“诸侯由是不直秦”(《史记》卷四十《楚世家》),方才缓和各国对楚的攻伐。经过秦、齐等国的几波打击,楚的实力大不如前。

秦楚交恶,齐国坐大。公元前298年,在秦与楚交战之际,齐联合韩、魏共击秦。秦局势危急,不得不与楚休战,以战后“予楚粟五万石”的代价(《史记》卷五《秦本纪》),换取楚退兵。同时,归还韩、魏的失地,讲和罢兵。齐国的壮大,是秦极不愿意看到的。公元前288年,秦遣魏冄使齐,与齐相约称帝,齐湣王为东帝,秦昭襄王为西帝。秦名义上尊齐于他国之上,实际上是离间齐与他国的关系。齐湣王称帝,日益骄纵,居然出兵灭宋。这为秦联合他国伐齐提供了难得的机会。公元前285年,秦派兵远征齐,攻取九城,建立直接伐秦的前沿重地。次年,又联合三晋、燕伐齐。齐后来几乎被乐毅灭国。经此劫难,齐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秦抗衡。

齐衰落后,秦国再次集中力量攻打楚。公元前280年以后,秦先后派遣司马错、白起攻楚,夺取了大片土地。尤其是公元前278年,白起伐楚,攻取楚都郢,置南郡,次年,定巫、黔中,置黔中郡,为秦攻灭楚建立了坚实的前方基地。在秦的轮番攻打下,楚再次遭到严重削弱,再也不能与秦同日而论了。

对于魏与韩,魏先盛后衰,而韩历来相对弱小。昭襄王时期,虽然魏、韩皆不是秦的对手,但是,秦根据形势的需要,对魏、韩采取既打又拉的政策。当与楚、齐关系平缓时,秦抓紧时机侵略魏、韩之地,消灭两国的有生力量。一旦要与楚、齐交战,秦立即缓和与魏、韩的关系,与之连横对付齐或楚。

公元前303年,秦利用与齐、楚关系缓和的时机,攻取魏蒲阪、晋阳、封陵,韩武遂。不久,为了准备全力攻楚,秦将蒲阪归还魏,缓和与魏的关系后,联合齐、魏、韩伐楚。齐在秦楚交战之际,联合韩、魏攻秦,秦不得已又归还韩、魏河北及封陵等地,议和罢兵。

当秦与楚、齐的关系再次缓和,秦对韩、魏又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据《史记·秦本纪》和《六国年表》的记载,秦昭襄王十三年(公元前294年),向寿、白起攻取韩国武始、新城。十四年,白起攻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拔五城。十五年,白起攻魏,取垣,复予之。十六年,司马错攻取轵及邓。十八年,司马错攻魏垣、河雍,决桥取之。二十一年,司马错攻魏河内,魏献安邑。同年,齐灭宋,秦认识到这是联合他国伐齐不可错过的时机。于是,秦再一次停止进攻魏、韩,转而与三晋、燕会盟,与燕一道伐齐。打败齐国后,秦回攻魏,取魏安城,至其都城大梁。

二十七年,秦准备再次集中力量攻打楚国,秦又一次停止进攻魏、韩。待秦夺取楚郢、黔中等地以后,魏冄、白起又开始轮番攻打魏、韩。三十一年,白起伐魏,取两城。三十二年,魏冄攻魏,至大梁,破走韩将暴鸢,斩首四万,魏入三县请和。三十三年,胡阳攻取魏卷、蔡阳、长社,击破魏将芒卯于华阳,斩首十五万,魏入南阳以和。在秦的长期攻击下,魏韩之地日益狭小,而秦地日益广大,魏、韩逐渐卑服于秦。三十四年,秦有意使白起与韩、魏乘胜灭楚,在楚使黄歇的劝说下,才停止出兵。三十五年,秦联合韩、魏、楚伐燕,燕国从此一蹶不振。

总的看来,在宣太后主政期间,秦东进的策略是,用连横破除六国合纵,同时,在蚕食六国的过程中,绝不在一时四面树敌。或集中优势兵力击破弱国韩、魏,使韩、魏争事秦。或离间齐楚等国的合纵,再联合他国攻打楚或齐,达到了削弱两国实力的目的。秦与赵、燕虽然维持了较长时间的友好关系,但绝不容许赵、燕发展强大,适时加以打击。

 

在宣太后的主政下,至昭襄王三十五年(公元前272年),秦吞并义渠,蚕食六国,逐步建立起对东方六国的压倒性优势,奠定了秦帝业的坚实基础。此时,宣太后嫁入秦50余年,已是70多岁的老妪。她开始考虑将权力交与昭襄王。

在宣太后主政期间,她与昭襄王同心协力实现强秦梦想,母子之间并不存在重大分歧。宣太后提出的建议往往会被昭襄王采纳,对于重要政事,昭襄王一般也会请示宣太后。例如,昭襄王曾提出让旧交成阳君出任韩、魏国相,但韩、魏不同意。于是,宣太后建议昭襄王不要任用成阳君,其理由是,成阳君当年因为昭襄王的缘故在齐处境窘迫,秦王没有启用他,而现在成阳君显达,即使昭襄王重用他也很难为秦所用。如果强行起用成阳君,非但不能拉拢成阳君,而且有损秦与韩、魏的关系,对秦不利。昭襄王听从了宣太后的建议。又如,昭襄王说“会义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请太后”(《史记》卷七九《范睢列传》),可见,处理义渠事务,是由宣太后主导的。

“今义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史记》卷七九《范睢列传》)。宣太后在吞并义渠后,应已将政事全部交给了昭襄王。公元前271年以后,昭襄王主政,在范睢的谋划下,昭襄王开始收权。至宣太后去世(昭襄王四十二年,公元前265年)的六年间,昭襄王与宣太后亲党并未因权力变迁而发生重大冲突,基本上实现了权力的平稳过渡。这其中,宣太后的远见卓识、未雨绸缪发挥了重要作用。

宣太后重用的亲党并非无能之辈,而是功勋卓著的用臣。如穰候魏冄“援立昭王,除其灾害,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属地于齐,使天下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强大者,穰侯之功也”(《资治通鉴》卷五《周纪五》赧王五十年“臣光曰”)。相向寿平定宜阳,又伐韩取武始。华阳君芈戎领兵伐楚,取新市。泾阳君公子市为质于齐,联齐伐楚。

宣太后重用亲党,但不容许亲党在关中形成势力范围,危及王权。宣太后封给亲党的领地多为关外新占之地,即使是两个儿子的封地后来也从关中迁移到关外。魏冄封穰,后加封陶邑。穰原为韩地,陶邑在齐边境。华阳君先封华阳,改封新城。华阳原为韩地,新城乃新占楚地。泾阳君、高陵君的封地一开始都在关中,但后来改封新占楚地宛与邓。“四贵”的关外封地杂处齐、楚、韩、魏之间,实际上是秦进攻六国的战略支撑点。为了维持这些“飞地”,秦当然需要权臣来据守。“四贵”利用他们的权势和才干经营封地,在富堪敌国的背后,实质上为秦蚕食六国提供了根据地。

“四贵”成功经营关外封地,最后也使他们免遭杀身之祸。在范睢的离间下,“秦王绝母子之义,失舅甥之恩”(《资治通鉴》卷五《周纪五》赧王五十年“臣光曰”)。宣太后去世后,“四贵”失去了保护伞,但是,昭襄王不过是剥夺了“四贵”主政之权,将他们逐出关外就封,并未杀害他们。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是,,使昭襄王不得不有所顾虑。

另外,宣太后去世前,也为延续楚系势力再做努力,以安国君为太子(后为秦孝文王)可能与宣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安国君的妻子华阳夫人应是宣太后弟华阳君芈戎的直系后代。立安国君为后,使得昭襄王难以对宣太后亲党进行完全的切割。华阳夫人后来以子楚为后,在册立庄襄王、秦王政(始皇帝)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作为楚女的宣太后,重用楚系亲党而专权,交结楚国而立势,离世前,最关心的还是秦国楚人势力的安危与延续,宣太后至死仍然在意着她的楚人身份。可以想见,在攻伐楚国的过程中,为秦还是顾楚,秦人还是楚人,应当是宣太后愁肠百结、思绪万端的难题。这不仅是宣太后的纠结,也是那个时代的疑惑。而战国历史的出路告诉世人,六国的融合最终超越了身份之别,而这正是宣太后的秦国梦乃至天下梦!

宣太后临死前,传令让她宠爱的魏丑夫殉葬。庸芮为此劝说她,人死之后不会有什么知觉,因而没有必要将心爱的人陪葬。如果人死后真有知觉,那么,惠文王早就会因为太后的纵情而忿怒,太后弥补过失还来不及,又怎能让魏丑夫陪葬呢?宣太后认为庸芮所说有理,于是放弃了以魏丑夫殉葬的想法(《战国策》卷四《秦二·秦太后爱魏丑夫》)。联系宣太后迷惑义渠王,实际上是为了吞并义渠来看,宣太后的感情生活中不乏理性。

然而,在当时的敌国看来,宣太后却是一幅恣情纵欲的形象。如《战国策·韩二·楚围雍氏五月》载,昭襄王即位之初,楚围雍氏,韩求救于秦,宣太后对使者说:“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面对来访使者,宣太后引男女之事喻两国关系,以致后人常为宣太后的“淫泆”感到羞耻。不过,当我们全面了解宣太后为秦帝业之基所作出的伟大贡献,宣太后无疑是智慧的、坚忍的、卓越的女主,那些“淫泆”形象,只不过是政敌在她的威迫下,无奈之余用污鄙言词来丑化她罢了。

 

原刊《北京文史》2016年第1期。

 感谢 凌文超 先生惠赐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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