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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一个人的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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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2016.09.13
2016年的第256天

如果说周云蓬的《绿皮火车》是通往音乐和故事,木也的绿皮火车则是通往人间与爱情。

他坐上绿皮火车去大学,与车上那些打工者一样奔赴向值得期待的未来;他坐上绿皮火车去看望爱情与女孩。车上的时空,看似拥挤或者短暂,却深入一段记忆、绵延向未知。

愿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那列火车

木也
 
对于火车最早的印象,大概始于童年时期村里放映的露天电影。在黑白荧幕上,英勇的中国革命前辈扒火车道、炸铁路桥、杀掉火车上的中日乘客。

而对坐火车的向往却深受青春文学的“毒害”。火车上看书的少女,角落里落寞的少年,偶然抬头的相遇,依依挥手的告别,逃离故地的叛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期望,火车跑在轨道上有节奏的声响,还有那让人肝肠寸断的站台。

于我而言,火车,是一种生活期许。我渴望见识我未曾接触过的事情。在我高中的暑假,读大学的哥哥带着我去日照,买去往北京的火车票。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第一次看到海、第一次知道火车的模样。那个时候,远行的种子已经深埋心底,我要去没去过的地方,我要去看没看过的风景。

2009年冬天,我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去坐了人生中第一次火车。那是一趟为数不多的绿皮火车。此后的好几年,甚至我毕业至今,春夏秋冬、白天黑夜,我一次次地在这趟火车上来回。或许那列火车也是当时全中国条件最差的火车了——没有空调,夏天挂在车顶上的小风扇拼命地吹依旧驱赶不走燥热的气流,冬天只能靠着衣多或人多来取暖;没有饮水机,车厢里的饮用水是在餐车烧开之后由列车员用一个大铁壶送来;窗户可以打开,最早的时候甚至可以探出身子到车外。唯一的优点是票价便宜,从威海到汉口硬座票只需要八九十块,而我从山东最北端到最南端的学生票只需要十六块五毛钱。
 
木也摄于列车上

因为票价便宜,又贯穿山东南北,出门讨生活的农民工占到乘客的大部分。他们目光平和却又对未来充满着期许,他们衣着朴素却包裹着最纯净的愿望。当我去售票口取提前在网上订好的车票的时候,我总是看见他们边摇头边叹息。他们将买不到坐票的原因归咎于自己没有文化、跟不上时代的变化。而极少去怨怼社会没有去顾及他们的处境。

他们的行李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没有座位,他们睡在车厢连接处、躺在座位底下、蜷缩在过道里。甚至有一次,一个大叔问乘务员:行李架上可以睡人吗?他们带着被褥铺盖,带着锅碗瓢盆,带着春衣夏服。却唯独不带孩子和父母。看到他们我常常想起父亲,想起那些年父亲跟着村里建筑队做小工一天只得十三块钱,想起父亲数次提出要出门去打工,想起我和哥哥说再熬两年等我们大学毕业一切就会好起来了,而父亲,感觉快要熬不住了。他们也必定跟父亲一样因为家贫而不得不去做苦累的活计,背井离乡,将老幼留在家中。

我喜欢坐硬座,刚开始是因为硬座便宜,后来或许因为习惯,或许因为太喜欢硬座车厢的气息。车厢内人生百态,嬉笑怒骂、贪嗔痴妄,是他们、是你、也是我。

抱着孩子的男人抵挡不住瞌睡的缠绵,在座位上一次次慢慢睡去又猛然惊醒,怀里的孩子依旧安然入睡,不受到一丝打扰;满脸疲态的妻子靠在肌肉结实、面色黝黑的丈夫身上,丈夫一脸安静,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妻子,眼神中的宠爱掺杂着几丝愧疚;年逾八十的老军人,颤颤巍巍掏出他的奖章,告诉我他要去看他的战友,那已长眠地下六十多年的亲人;嬉笑的孩童在车厢里跑来跑去,被乘客或者行李绊倒,没事似的爬起来接着奔跑;看病归来的中年男子面色沉重,给家里的电话却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挂掉电话的他伏在狭小的餐桌上抖动肩膀;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油头男喋喋不休的高谈阔论,他的生意他的公司他的钱财,以及他放弃坐飞机改坐慢速火车的情怀;年轻的人儿听歌看书上网聊天,将自己隔绝在车厢之外。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从小县城的火车站出发,需要七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威海。每次到达或者离开威海站的时候,广播里总会放一首《威海之恋》。读书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毕业后再坐这趟车、再听这首歌,想起曾经的岁月,会有想哭的冲动。

2013年6月,大学毕业。那天我和很多毕业生乘这趟车离开威海,离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抬眼望去,都是些熟悉的面孔。然而从那天之后,那些面孔大都再也没见过。人生就像这一列列火车,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方,有些人与你相遇、与你同行、与你交友,甚至与你一起上下车。但是每个人都有很多的列车要乘坐,我们总要告别,我们总要去坐各自的列车。或许,在某列火车上我们还会相遇,也或许从此以后,永不再见,相忘于江湖。
 
木也摄于列车上

毕业之后,我来日照工作,女朋友留在威海,继续读书。很多个周末,下班之后打车赶往汽车站,坐上去往小县城的末班车。小县城总给我一种破旧昏沉的感觉。下了汽车之后我必定要去十字路口那个羊汤馆喝一碗羊汤、吃两块大饼。老板总是一个人在店里忙碌。店里也经常只有我一个顾客,我们的对话简单明了——“一碗羊汤”“嗯”“老板结账”“好”“老板再见”“慢走”。喝完羊汤打辆出租车去县城二十里外的火车站,火车站建在一个村子旁,每天只有几趟车路过,售票窗口也只在一天的某几个时间段开放。车站冷清,站外一片黑暗。春末夏初会闻到麦子淡淡的香味。

有一年冬天,凌晨四五点钟下火车,车站外一片寂静,下了一夜的雪还在继续。昏黄的路灯照在雪白的雪上,匆忙赶路的人踩得积雪吱吱作响,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们两三个小时后,必定满脸惊喜的站在窗前。而等我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晴日高照、积雪融化。雪夜,像那些匆匆流逝的时光,像那些早早离去的人们,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后来,火车站线调整。去往威海的火车不再在小县城停靠,而返回时却依旧小停几分钟。我不再赶着去坐末班车,不再去羊汤小店喝一口热气腾腾的汤,也再也闻不到那个陌生村庄熟悉的小麦味道。我不知道小店的老板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觉得,那个匆匆赶路的年轻人好像好久没来了。

车厢还是绿色的涂装,里面却已经变了模样。票价涨了,小风扇不见了,空调里吹出凉爽的气息,自动饮水机代替了大水壶,车厢宽敞整洁。人,也不再是那些人了。

沿海高铁在建,不需要倒车三个小时即可达到威海,女朋友也即将毕业来这个城市跟我一起生活。这趟火车,以后会越来越少坐了。直到有一天,我将它完全忘记。
 
这趟火车,带我上学,带我回家,带我去见我的恋人。

那列火车,给我回忆,给我温暖,给我相忘江湖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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