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到2016年，从诞生之初的“闪闪童星”、最大潜力股到沉寂多年落寞卖身，开心网历经了两年红火，一年下行，五年沉寂。那么，作为曾经的爆款，谁该为它的沉沦负责？
今年7月，默默消失了五年的开心网又发声了，不过不是断臂新生的喜悦，而是被迫卖身的落寞。2008年2月，从新浪出走的程炳皓创办开心网，短时间内迅速走红，一度被认为会成为超级互联网巨头；2010年，开心网已经实现盈利，但同时用户活跃度开始降低，开心网挽留用户的各种策略先后失败；2011年4月，开心网赴美上市未果，从此渐渐淡出公众视野；2016年7月底，开心网再度成为焦点，不过时移世易，它以惨淡卖身收场。 ▲程炳皓，开心网创始人。
开心网没能成为超级互联网巨头，创始人程炳皓也没能成为第二个马化腾。曾经的明日之星为何没能成为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八年来，开心网错过了哪些机遇？开心网的明天在哪里？一手缔造开心网的工程师CEO程炳皓还能开心吗？2016年7月20日，赴美上市五年未果的开心网落寞卖身A股上市公司赛为智能。后者发布公告称收购北京开心人信息技术有限公司100%股权，双方已签订《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资产框架协议》。次日，开心网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程炳皓通过内部邮件宣布离职，他说：“当公司从谷底回升，逐步走向正轨的时候，就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间了。”2008年2月，程炳皓带领一支5人的技术团队成立“北京开心人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正式创办国内第一家以办公室白领用户群体为主的社交网站——开心网，后凭借“偷菜”游戏一夜蹿红。2009年12月初，开心网注册用户已经接近7000万，页面浏览量超过20亿，每天登录用户超过2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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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网偷菜游戏界面。
那时，红红火火的开心网被视为中国的Facebook，其创始人程炳皓被众人视为“中国互联网的下一个马化腾”，开心网是名副其实的明星创业公司。在Alexa全球网站排名中，开心网位处中国网站第八位，高居中国SNS网站榜首，PC时代的社区、社交网站等社交类产品难以望其项背。2008年9月，开心网获得来自北极光创投的500万美元风险投资；2009年11月，在第一轮融资14个月后，开心网获得启明创投、新浪等投资方的第二轮注资2000万美元，估值超过1亿美元；2011年再获腾讯战略投资。诞生之初，开心网推出游戏“开心农场”掀起全民“偷菜”热潮，用户高度活跃。一位开心网曾经的玩家说：“最疯狂的时候，定好半夜的闹铃去偷菜。”90后们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成人沉迷于开心网的场景，“我妈电脑都玩不利索的人，半夜爬起来偷菜，一直霸占着电脑，我游戏都没得玩。”一位90后这样描述自己母亲沉溺于偷菜等游戏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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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漫画反映当时偷菜游戏风靡程度。
那时候，熟人间最常见的问候是“你上开心网了吗？”红极一时的开心网，深受用户、资本和媒体的宠爱。然而，他们看到了开心网当时的风光无限，却没看到它门前冷落的未来。从2008年到2016年，三年红火、五年沉寂、最终落寞卖身，开心网如何用八年时间走完整个历程？谁该为它走下坡路埋单？程炳皓作为一个纯粹技术出身的人，对技术之外的事情缺乏经验也不热衷，他在离职后反思开心网八年功过得失的文章里写道：“我创业前没有全面统管过一条业务线，主要从事产品和技术管理工作，对于销售、市场、投融资、公司战略、公司治理、财务、法律，没有实际经验。”开心网的发展之路阻碍重重，和程炳皓的战略决策失误有非常大的关系。由于太过看重技术忽视品牌和市场，开心网团队低估了域名的重要性，拒绝花费3.5万美元购买kaixin.com这个域名。2008年10月，陈一舟的千橡公司将开心网的域名收入囊中，并于当月15日上线山寨版开心网，抢走了开心网数千万用户，从此，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真假开心网之战。直到2009年10月末，这场纷争才宣告结束，开心网获得了极少的赔偿，不仅错失大量用户而且贻误了发展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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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舟与程炳皓。
陈一舟说过，“我认为开心网最大特色是发明了两个白领们很喜欢玩的网游，这类公司未来会很多，因为它的壁垒不高，很容易模仿。”诚然，社交游戏是抓住用户的利器，开心网凭借可以偷菜的开心农场迅速获得了大量用户，然而社交游戏的平均生命周期仅6个月。因为靠模仿起家、没有壁垒，开心农场等游戏迅速被其他互联网公司模仿，很快用户就厌倦了大量同质化的小游戏。从2010年开始，开心网用户活跃度下降，开心网竭力开发新的游戏挽留用户，从平台型的互联网公司逐渐降级为一家手机游戏公司。2011年4月，开心网赴美上市，但五年未果。一位互联网领域资深研究员告诉无冕财经，“社交每隔几年就会以新的形式出现，如果没有成功抓住下一次机会，他就注定沉寂。”开心网爆红没多久，属于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来临，PC社交的时代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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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网融资、发展历程
“网络社交随着用户的兴趣以及关注点的变化而始终在发生变化，任何一个落后于此的网站都可能衰落。”该研究员指出。2009年8月新浪微博上线，2011年微信问世，二者迅速成为PC端社交网站人人和开心网的强敌。大量老用户转战微博和微信，新用户还没怎么接触人人网、开心网等SNS网站就已经被微博和微信俘获。他说：“（用户兴趣和关注点发生转移的时候）开心网唯一的出路不是自救，而是重新出发。要么像腾讯一样自己研发出一个新的社交工具，要么像Facebook收购新的社交网站。”在开心网颓势显现的时候，创始团队选择继续开发社交游戏自救，疯狂抄袭国外的新形式、做社区……然而没有创新，每一步都像是困兽之斗，回天乏术。很多用户最后登录开心网的时间停在2011年，“没有什么新东西，就走了。”一位开心网曾经的用户说。据开心网的一位前员工介绍，2014年开心人公司有社区、游戏和创新三块业务，“虽然社区业务还在运营，但是除了游戏还有点戏外，其他都没戏了。游戏业务还很多是代理的，为自己研发的很少。”2011年赴美上市未果之后，开心网迅速淡出公众视野。由于战略失误、创新缺失、社交网站的生命周期等因素，曾经的明星创业公司就这么过气了，最终落寞卖身。随着开心社区等自救措施破产，开心网将底牌压在手机游戏业务上。程炳皓在公开辞职信中说：“2010、2011年产品黏性下滑，我们寻求公司的第二次突破，直到2011年底，我们赌手游市场的爆发，但其实我们团队缺乏游戏背景，我本人之前也不玩网游，我们的学习转型过程非常惨烈，直到2013年底才终于看到曙光。”截至2014年，开心网注册用户数为1.4亿，然而从2011开始，很多账号进入冬眠且再无苏醒的迹象。现在被问及开心网时，很多人的反应要么是“那是什么？”要么是“咦，它还没死啊？”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是怀念那段守着闹钟定点偷菜和抢车位的时光。即便留下了大量用户，其价值也非常有限。2011年以来，手机游戏市场持续增长。在社交领域连番折戟，开心网退守手游领域。近年来开心网主要研发和运营三国题材类的策略游戏，包括《一统天下》、《三国群英传》等。今年6月，开心网原副总裁现任CEO周斌透露，《一统天下》自上线至今，运营20个月，稳定月流水超过了3000万。程炳皓在反思开心网得失一文中写道：“2015年游戏获得大几千万的利润，我也终于可以退出让专业的游戏人去掌控公司了。”▲开心网新游戏《一统天下》和《三国群英传》。
收购方赛为智能在A股的总市值不过43.5亿元左右，虽然双方没有公布开心网100%的股权价值几何，但是赛为智能对开心网的估值应该不高。赛为智能定位于智慧交通、智慧建筑、智慧教育、智慧医疗、智慧农业等智能化系统解决方案，财报显示，其一半的营收来自建筑智能化控制系统，与开心网的业务互补性不大。截至目前，赛为智能尚未公布收购目的，但可以猜到赛为智能看中的是开心网的品牌价值和手游业务的发展前景，借收购曝光自己的品牌同时进军手游领域。
收购之后，开心人很可能变成一个纯粹的游戏公司，与其成为超级互联网平台的初衷相去甚远。虽然找到了接盘侠，但落寞卖身终归是无奈之举，未来如何尚不明朗。对创始人程炳皓而言，曾经站在风口却一次次错失了良机，没能成为“下一代马化腾”。当公司逐步回归“正轨”时，他选择离开投身新的创业项目，八年摸爬打滚的经验教训是否能让他突破“工程师完美主义倾向”的局限？他是否还能获得一手好牌？如果获得一手好牌，他是否不会再次将其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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