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大早,睡眼惺忪捏着一堆票据,站在绿十字街的客栈门口等巴士,导游从清晨的薄雾中跑出来,从我手中翻到车票。巴士一路接人,盘山而上,穿过库斯科城市外围鳞次栉比的低矮民居,又陡然而下,在苍白的山岩上曲曲折折,驶入一道开阔的河谷。这是印加人的“圣谷”,乌鲁班巴河从连绵的田野和星罗的村镇间蜿蜒而过。在早晨的田间摇摇晃晃睡过去,睁眼的时候巴士已经到站了,群山的脚跟从四面纷至沓来,将山谷拢作窄窄一束,一列蓝色列车静静停在乳白色的云雾下。列车随着汽笛缓缓启动,追着乌鲁班巴河汹涌翻腾的波涛,朝着山谷深处前进。沿途风光,随波逐浪。洄水婉转,芳甸依依,激流奔涌,层林戚戚,车厢里开始用英语和西班牙语播放印加帝国的往事,“左边窗外的一段是印加古道”,乘客们纷纷引颈张望。车窗上我看到一张浅浅的脸,流散于万壑千岩。车窗外是生生不息片刻不留的风景,安坐在车厢内,,万重山不断朝后退,千层浪不住向前推。面前的一泻千里,回望的消弭无迹,身边的尽是过客,展眼都是流离。我一直不明白离散这件事情。前段时间我开始乘坐圣地的地铁出行。车厢里人满为患的时候,同行的人互相攀谈,独行的人低头看手机、读书,或者将目光安置在人群之间虚空的一片。闪转腾挪站好一个位置,我会看着窗户。当列车驶入隧道,一粒荧光胶囊不停跌向层层递进的黑暗中,漂流的黑色背景上划过流星一样的指示灯,每隔三秒就有一颗洞穿我的太阳穴。我感到一些不相识的屁股、胸部和胳膊,一些不相干的动作、表情和颜色糅杂在一起,拼接成一帧无厘头的剧照,瘦削的青年搂着发福的老先生,阔大的妇人悬垂在小孩的头顶上,每一站都是一段毫无来由的际会,在窗框中浮上来,又暗下去。虽然得很早就开始盘算从哪个缝隙里下车比较容易,不习惯看站牌会担心坐过站,但我发现自己挺喜欢这种际遇,虽然拥挤然而短暂。有时候截录到一段不相干的人生,贴在耳朵边讲了,没有前因,不计后果,听了就算了,下车就忘了,掏心掏肺的话也用不着费力回应。这是我现在生活里最安静的片刻,我掏出手机,把想到的记下来,像随身带着一个诗筒。出站的时候,人潮像地下河水汩汩涌上路面,在阳光中散作一泓清浅。当站外广场上的卖艺人唱完一首歌,有风从行人间穿过,我看到一支蒲公英散去,那是一朵花的羽化。急逝的河水幻化绮靡的纹理,像一种致密的结构,不断寂灭不断新生。河谷中林木苍郁藤蔓罗生,在一线光中顷刻罗织出金翠相间的花绣,山神便围着这领花绣趺坐于跳动的白浪之滨。风吹碧树,光映寒水,流散之间,如此明丽。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分发糕点和热饮,讲解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梯田遗迹。辗转于生命的谷底,也有风景。随着游客们一起走下列车,所有风物骤然停顿。空翠的深谷中涛声轰响,乌鲁班巴河在马丘比丘山脚下绕了一个大圈,流连盘桓,马丘比丘镇像波间涌出的一朵浮花,刹那幻化一场浮生繁华。Toto Café, Machu Picchu Pueblo坐在小镇餐厅的露台上,淫雨纷纷,幽涧沉沉,喝光一杯热咖啡,我想去密云深处,看看神的面目。《流离抄》是景的南美游记系列,经作者授权,在泱泱之旅连载,北京时间每周六早上更新,希望大家在熬过一周的劳顿之后,能换种心情,神游南美~景的心情随笔收录在他的公众号《花痴集》里,每一幅画,每一个字,都是原创,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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