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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红:“象神一样孤独”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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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曹一)

    研究历史的人,其“职业病”之一就是喜欢扒翻“历史上的今天”或“历史上的今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然后搞个活动,或者纪念一下,或者反思一番。如果是大人物的生辰,一般会有级别高规模大的纪念活动,比如说前几天的1112日,就有孙中山诞辰150年的纪念大会,而在民国时期则纪念形式比较特别,那就是将1112日定为召开制宪国大的日子,以此来纪念“国父”的建国设想,不过,每次又会由于各种原因,要么取消(比如1936年),要么推迟(比如1946年),总是阴错阳差地错过了“正日子”。还有一些有意义的事件,它们的发生曾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却由于所涉人物“有争议”,在社会上也就少有人提及了。比如一百年前的1916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呢,在欧洲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一战自不必说,,稍后袁世凯还在忧惧之中离世,这自然也没啥好纪念的,可反思一下“洪宪元年”还是应该的,然而,并没有。另外,还有一些值得说道的日子,却也并不见有人提起,比如说11月的1415日,就安静的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其实,在一百多年前的这两天,还真发生过“大事”。1908年的1114日下午5点多,大清王朝的倒数第二个皇帝光绪“驾崩”,而就在此后不到24小时,也即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光绪背后的那个强势女人慈禧也“病逝”了。由于二人死亡时间“相继”的太近,以人们对慈禧的了解,当时就有人猜测光绪是被害死的。不过由于没什么“证据”,此事也就仅限于猜测。倒是在一百多年后的2008有研究人员以光绪的头发、衣物等作为检材,进行中子活化实验确证光绪死于急性砒霜中毒,为这一惊天事件给出了一个“权威”解释。虽然“凶手”待查,不过最终倒也给了光绪一交代”。不觉得这些专家“无聊”,拨开历史的层层迷雾,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也算是为还历史本来面目开了个好头。

对于慈禧的生前身后,无论是官修正史,还是民间野史,或褒或贬,都有很多评论,因为大清最后的几十年,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下,她实在是晚晴历史上绕不开的一个人物。而说到光绪,似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他不到4岁登基,188818岁时亲政,除了在189828岁时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戊戌变法之外,到190838岁去世,在位34年,他的一生却几乎就是个象征性的存在。作为普通的个人来说,他的整个人生可以说是很凄凉的,如果要评选十九世纪下半叶最不快活的人,光绪肯定是不二人选。在名义上,他是当时大清帝国最有权力的人,事实上,却是,是个最可怜的皇帝。

在郑曦原编的《帝国的回忆》一书19081115日的有篇关于光绪去世的新闻专稿,题目是《光绪皇帝驾崩,曾推动改革功不可没》,对清朝这位悲情或悲剧皇帝的评价,和我们的一般认识有所不同。在光绪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清廷依然,而猜测的流言早已满天飞。外务部忙于否认皇帝死亡的事,而“嗅觉灵敏”的熟悉远东事务的外交官则早已从清朝一些自相矛盾的报道中猜了事情的真相当时的外电怀疑光绪皇帝病逝并非自然原因引起。一直以来,清廷有关大局的事,基本上都是先有外报道,然后才会有国内的事后确证

  介绍了光绪的生平,说他3岁时,在一个午夜时分被人们从睡梦中叫醒,然后被带到慈禧和满族亲王们汇聚的大厅里,被宣布为大清帝国的嗣皇帝。清国人对他们这位君主的形容,说他像神一样的孤独,没有其他提法比这更正确了。没有任何一位清国皇帝比这位刚刚去世的皇帝更孤独。”“皇室不允许这位小皇帝享受过多的童年乐趣。”在接受启蒙教育后皇室就再也不允许他玩耍了”。

  中国人对被“囚禁”在深宫中的皇帝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也许正由于这种“神秘”,也才强化了皇帝的权威吧。光绪的样子:大清帝国皇帝的容貌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更显衰老。他额部凹陷,脸色发黄。从他的容貌上,我们看不到一点生趣。他克制、冷漠、无趣、缺乏精力、疲惫不堪,整个人就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他面前经过的任何事物都引不起他丝毫兴趣。他拥有的竟是这样一副表情,就好像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负担,这样的人必定在走下坡路。外国人的这个评价应该是不错的,或许我们可以认为,在光绪的生命里,可能从来就没有“上坡”的时候,因为他的一生都生活在慈禧的阴影里,如同一场梦魇缠绕着他。假如光绪曾有过美好快乐时光的话那也必定是在他做皇帝之前的3年里只不过那时光像朝露一样,短暂几乎来不及回味,再加上们本来自己3以前的事就甚少记忆,那么可以说光绪一个一生不曾快乐的人

  光绪之所以成为最可怜的皇帝,是因为受了慈禧这个强势女人的挟制,如果没有,光绪根本当不了皇帝,他或许会和其他的王公贵族一样,目送他们王朝到终了,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当然也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慈禧成就了光绪的一生,也毁灭了光绪的一生她没有主宰他的生,主宰了他的死。不仅如此,慈禧还想主宰她身后大清王朝的命运,于是又给清廷选定了溥仪这样一个小接班人,安排了载沣的摄政。只可惜,她可以左右光绪的生死,却无法左右满清的国运,这个将权力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女人,自然也不曾想到她的弄权,竟至弄出了一批立宪派,弄出了一个革命党,也弄出了几年后的辛亥革命,,然后就把清王朝给弄没了!

  其实,我们今天在纪念孙中山诞辰150周年的时候,自然要联想到他所推翻的旧王朝。正是手握重权而又擅权的慈禧,造就了光绪这个“神一样孤独”的皇帝,也催生了孙中山这样一位毕生以建立“民有、民治、民享”的民国为职志的“职业”革命家,他将人民定位为主人,将公职人员定位为公仆,从而也开创了中华民族的新纪元。这或许是恣意地喜欢安排一切的慈禧所料想不到的。巧的是孙中山的生辰在1112日,光绪和慈禧的忌日在111415日,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本文发表在2016年11月19日北京青年报第二版,发表时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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