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何在

何志毅

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新华都商学院理事长，北京大学华人企业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贫困地区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北大商业评论》创刊人、执行主编，中国国民经济管理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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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放假期间，晚上打开电视机，看到湖南卫视正在播出 《2014 WHY ME——李宇春演唱会》 ，舞台、灯光、布景之华丽，主角造型、化妆、服饰之华美，令人感叹；更壮观的是现场约十万人的呼应气势磅礴，蔚为壮观，令人惊叹。

我联想起两个历史镜头：

一是约十年前，我从郑州机场飞北京，坐在头等舱休息室内，旁边坐了一个邻家女孩，突然有一堆人跑进来找她签字，她泰然自若地为大家一一签字，我问边上的乘客：“她是谁啊?”答曰：“李宇春。”其实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李什么宇什么春？问了也是白问，肯定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到北京下了飞机，我走出机场，看到一堆人举着李宇春的照片、名牌、鲜花，等等，在门口等候着她出来。我回到家终于弄明白了她是“超女”。

二是1985年，我第一次去美国，在纽约，主人邀请我们去听一场Rock and Roll”的演唱会。那是一个巨大的体育场，现场有几万人，演唱者应该很有名，但我记不得他的名字。现场音乐震耳欲聋，全程观众疯狂地全部站立喝彩并随着音乐扭动肢体。记得我们是一行五人（四个客人加一个主人），当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冷静地坐在那里显然是很奇怪的，于是另外四个人坐不住了，都站起来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1985年，中国的开放还在初级阶段，我是作为“团长”出访的，还要有一些矜持之态，何况那个音乐也并没有打动我、感染我。但到后来我实在坐不住了，只好站起来，微微地动一动身子。后来好像我们实在待不住，就提早退场了。

今天，中国歌迷对歌星的崇拜一点也不亚于美国，甚至于有过之。今天，中国的机构对明星的包装推广水平也几乎不亚于美国，从李宇春这一场晚会结束时拉出的长长一串工作人员名单就可以看出，有各种各样的头衔，包括“营销策划”，等等。

我当然不能否定李宇春，她能够红十年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也不用去查她的经纪公司、她的市场价值，等等。她肯定是市场的产物，是电视产业、音乐产业、演艺产业的一个产品，有一只市场的手在制造这个产品，在维持这个产品，在尽量提升这个产品的价值和质量，在延长这个产品的生命周期。从市场经济的角度来理解，这是正常的、合理的，这证明中国与国际接轨了，中国进步了。

但是，站在社会的角度、站在价值观传播的角度、站在文化的角度，一个国家的民族偶像，即使是当期的偶像，应该也不能仅仅由市场的手来一手塑造。如果市场塑造偶像的很强，其他社会力量的手塑造偶像的能力很弱，那么文化一定会有问题、价值观一定会被扭曲、社会一定不健康。

因此，社会管理者希望有主旋律，希望引导社会的价值导向，是应当被理解、被尊重的。只是这只手，或者其他社会力量的手如何与市场的手抗衡或者平衡而已。

今天，虽然社会管理者塑造的偶像之传播力是很弱的、是得不到社会共鸣的、是很难以打动人心的，但其他社会力量塑造偶像的能量更是微弱。因此导致当今社会的偶像几乎都是歌星、影星、体育明星。换一句话说，都是市场的手塑造的偶像。

我没有研究抗日战争时期的文艺偶像们是谁、是怎样被塑造出来的，但依稀觉得他们是作曲家或者作词家，例如聂耳、洗星海、田汉，等等，似乎由谁演唱并不是那么重要，也许当时的演唱和传播感染力没有那么强的技术表现手段。如果有人认为那是特殊时期，那么一个国家和民族和平时期的偶像仅仅是歌星的话，打起仗来，整个社会可能就会“隔江犹唱后庭花”。

2014年甲午年，120年前那场“甲午战争”把中华民族钉在耻辱柱上，使得至今日本还有人趾高气扬。，其中不乏偶像，我们的抗日英雄呢？ 我们的抗美英雄呢？我们有这样的偶像吗？我们的年轻人有非歌星的偶像吗？

前几天，微信圈传了一个老复员军人拿着“赠给最可爱的人——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的搪瓷杯子讨饭的故事。，问他：“哪年入伍的?”老人回答：“1946年。”“哪个部队的？”“华野六纵（原新四军六师）的”“纵队司令是谁？。”今天，，那个我军的战将之一？我几乎不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还是忍着眼泪，为当年倒在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战士心酸，，因为他们是我的偶像，从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一直到现在。有了这样的偶像，心里绝对容纳不下那些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歌星们。

我认真地在网络上搜了一下“李宇春”，她的勤奋、她的成就、她的公益行动都在我的想象之上，但我仍然不认为她应该成为青少年的偶像，成为当代社会的偶像。她的经济公司天娱传媒——湖南卫视的全资子公司，旗下签约艺人共69人。李宇春只是它们最成功的产品之一。

我忽然异想天开，希望有一家由公益基金支持的造星公司，来塑造能够作为当今社会青少年偶像的人物，与李宇春们抗衡一下，与市场之手较量一番。

2014年12月

（文章选自何志毅教授管理散文集《管理的中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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